起初对我来说,“我的古怪邻居”更像是发生在佩佩内心的冲突。我一边在看影片,一边脑内不断闪回安妮霍尔关于隔离型人的描述。

“在民间传说中,有一种能让死人复生的巫术,死者可以变成能行动的僵尸,工作与生活看起来和活人无异,却没有真正的生命。自我封闭中的人,便如同这种僵尸。”

佩佩这个角色让我感受到了这种如同僵尸一般的恐怖感,邓施出场时,一身黑色真丝睡衣,仔细拿镜布擦拭眼镜的态度一如他对待佩佩的态度。他细心干净,举止儒雅,维护讲究,这是对待物品的态度,也可能是吸引异性的理由。

我最初的猜测是,佩佩在遭受了这一切后,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面对,她选择画地为牢,选择妥协和忍受,进而阉割了自我。而她的自我意识不甘心被杀死,解离或者分裂出欧芹。

欧芹这个角色非常出彩,她诠释了阁楼上的疯女人这个文学经典意象。从这个角度来说,欧芹或许真的在某个时空存在,佩佩“疯”成了欧芹;可能不存在,只是脑内在争夺主人格的碎片而已,代表着未被阉割完全的自我意识。

可能是佩佩没有说话,我一直以佩佩的角度在看,看她被封存在盒子中动不了的躯体和她激烈的内心冲突。

“隔离型人在疏远他人时,其实也拥有了一种能力,也是他们的共同特点,那就是让视角变得客观,能像观察一件艺术品一样去观察自己。可以说,他们以优秀“旁观者”的态度审视自己,同时,也可以审视出自己内心的冲突。”

于是我带着自己的结论问导演,导演说的一句话给我带回了另一种可能。她说:“佩佩那个角度是掐不死邓施的,只有欧芹才能。”这一个细节让我的结论不断回撤,回到了原点,去想一个有生命力的女孩,是如何被套进一个精致的躯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