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自己的反应比想象中平静。死亡圣器对我真的意义非凡,它陪我度过了最痛苦的彷徨少年时。这痛苦或许矫情,但绝对真实。初中时我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高估自己也对他人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无比厌学,从家庭到学校,一切关系都乱七八糟,数理化一窍不通,觉得现实生活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有无数次想松开手放弃自己。
但是我在我的书桌下一直放了死亡圣器,有时实在受不了了,我就掏出来读两页,随便翻,但是反复地看最后一章:十九年后。“伤疤没有再疼过,一切太平”,然后含泪关上书本,回到我的生活。我反复地把我的生活和哈利的磨难比照,暗示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如此这般,暗示自己我也有“十九年后”,我的“赴死”可能就是一次考试、一次道歉、一次直面。When I am ready to die, i am about to reborn, to success…我居然真的把自己骗了过来,有很多次我以为我不会再有任何满意自己的时刻,但是我居然被死亡圣器哄着慢慢“过来”了。
我至今仍记得一个无限痛楚的时分。初三上学期期末考完,我还是考得非常差。深夜我听到我爸喝完酒后在客厅对我妈说,他觉得我没救了,大概如此这般,我妈在斥责他的不负责任。我赤脚站在卧室的瓷砖地上,门缝外冷冷的光在门旁的立柜离上折射,在墙角构成了门似的图案。五年前的我站在那里,用全身的力气希望我能拉开那扇光门,去书里的世界。我记得我边颤抖边闭上眼睛,边咬着脸颊里的肉边默默求告,说自己愿意付出一切来离开这个“我”。听起来没有任何正面情绪,但至少死亡圣器让我有一个地方可以逃避,它是我的格里莫广场,是我的安全屋,没有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它帮助我保留了一点点妄想的能力,相信的力量,虽然这听起来太可笑了。
过去几年我从来没有勇气面对这段时间,就像没有勇气重看斯内普最后的时刻——我真的应该对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此挂怀吗?把它当作精神支柱,这合适吗,健康吗?
然后今天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是想抚摸它,拥抱它,像拥抱顽劣的,无措的自己。如果怯懦、悲观、擅长逃避的我中有10%的幽默、1%的勇敢,千分之一的正直,那都是我把自己依葫芦画瓢,塞进死亡圣器里的巫师中的。他们会怎么做?我就这样反复拷问自己。有的东西无关虚构,我自愿玩这场代价很大段cosplay。如果我愿意站得挺一些,往前走一步,再跑远一点,那一定有死亡圣器的功劳。在我心智还混乱不堪时,它塞给我一个模子,我摸着它也摸着自己的心,把自己想象出从未有人期许过的勇气与善良,然后在剩下的时间里,不懈地雕刻自己。时间越久,对我来说,死亡圣器的私人意义就与罗琳、演员、魔法世界的关系越来越少…这是我的战争,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心里。正如我发现很多画面都没拍出来,都是我想象的那样,它已经内化于我心。
我渴望从我心中拔出格兰芬多的宝剑。感谢死亡圣器,它让我知道我自己值得我的帮助。今天我仍没有丧失流泪和相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