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片终字幕,不禁有些出神,历经了两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灵魂也被炸离了躯壳,尚未归位。工作人员让大家把腿收一收,说别走最后有彩蛋。听到人声,方才有点回到人间,但又很快想起还没完,还有下一部。晕,灵魂再次出窍。

站在地狱的入口,但丁如是说:“这里必须根绝一切犹豫,这里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神曲·地狱篇》)我想,这也应是剧作者对待剧中人物死亡的基本态度——死亡不是薛定谔的实验,怎能逡巡,怎能儿戏,怎能欺骗了一把泪水,又把角色从坟墓里挖出来,用赶尸术操纵着他们继续为票房卖命?这时的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还是拴在导演手上的提线木乃伊?

许多年前看过一篇关于《超凡蜘蛛侠2》的文章,说《超凡2》开启了不完美的超级英雄时代,因为剧中格温死在了帕克怀里——蜘蛛侠也是人呐,蜘蛛侠也救不了自己女朋友。超级英雄被赋予了更多的血肉和人性,这使得观众与之共情。近年来,我们见到了太多的离别:狼叔永埋树林,钢铁侠随风湮灭,美队弃盾还乡……连007(克雷格版)都失去了不死之身,孤独、冷酷、一无所有的邦德,为了女儿走向死亡(这里使很多人诟病,颠覆了007这个ip的形象,在此不表)。但《速度与激情》系列好像一直在打破这个基调,重塑“英雄不灭”,甚至“亡者归来”的神话。从韩的重回,到吉赛尔的复活……

当死亡成为“狼来了”,我不知道还该不该感动,还敢不敢相信。死亡本应是世间最公平的事,最诚实的道理,在这却都失效了。我开始怀疑雅各布并没有死,我确信罗曼一行必然死里逃生,我不知道埃琳娜是否真的逝去了,还是会在某一刻成为救世主。我像休谟一样一无所知,我对吉赛尔的复活感到震惊。

汤因比曾写道:“死亡是生命付出的代价,只是为了活着的生物结构增加一些复杂性。”《速激》系列完全消解了这种复杂性,同时也意味着抹杀了生命的严肃性——没有了死的映照,何来生的可爱。唐老大口中的家庭是否已变了味,成了吃团圆饭的游戏。龙应台在《目送》中写道:“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段,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这似乎才是家庭最感人的地方:是生命的延续,将自己的生命融进别人的生命之中,家人将是你在世间的永生。而不是疯狂地从死神手里抢人,以求一张大团圆的全家福。

对角色真诚一点吧,我们已不再苛求你物理学上的完美,哪怕你要把牛顿踩的巨人的肩膀都踩烂。但请不要再游戏生命,给予角色应有的尊重。让他们安静的去吧,他们不应是票房工具,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下一部速11我依旧会看,只是去看青春还能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