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念我的家,建筑意义上的家,实体的家,它包裹我度过了人生前十八年的夜晚。

影片中的厨师头父亲最后将全家人召集在桌前宣布了两件有关他的重大决定:一、他决定和一个和自己大女儿同岁的女人度过今后的日子;二、他决定卖掉他们的老房子,重新生活。

他说,人生像做菜,总不能等所有食材准备好了再开始。

他选择伴侣时决定让我一时间很难反应。即便如此,我还是将关注点放在了随后出现的放弃老房子的决定上。因为这非常精准地集中了我某段记忆的靶心。

后来老父亲和二女儿(漂亮死我了!!!)重新回到庭院已荒草丛生的老房子时,眼神感伤;镜头转到二女儿还在熟悉的厨房里做菜,厨房里一切却还是那么熟悉。怎么说呢,可能此时主要的戏码是父女和解,但是我就是又忍不住想起了我的家。

我高中以前的家是平房,上下两层,左边还连接着一层的房子,隔条小路是一个 “横折”型的一层两室房子。

门前有一个开阔的空地,我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我们在家门口养狗;进门就能看到半程水泥、半程木板的楼梯。

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能在房间就听到有人上来。楼梯上的砖瓦被揭开一个方形口子,换上了玻璃。白天的时候,整个楼梯都非常亮堂。楼梯一边是石墙,一边又是大块玻璃。石墙那边是奶奶的厨房。玻璃那边是我的书桌。

奶奶的厨房和阳台连着,她在阳台上种小菜。我们在很热的夏天拿皮水管滋水玩;雨后阳台积水了我们就去踩水玩;阳台上还可以跳格子。我们还在阳台上养了小白兔。小白兔变成了大白兔,有天就不见了。老妈跟我们说兔子从阳台上掉下去摔死了,我难过了好久。

家后面也有一块空地,奶奶在后面种丝瓜,妈妈在洗衣板上洗衣服。我们就去偷隔壁家的葡萄。其实葡萄都很绿很酸,没一个能吃的。

我想起以前的家,就会顺便想起奶奶。因为和奶奶在一起的生活就从搬离老家之后结束了。我大一写过一些回忆奶奶的内容,也顺便写了我的家:

记忆中,那儿砖砌的二层民房连成一排,屋檐倾斜,灰瓦层叠。一排房屋的最右端还紧连着一个一层的平顶房,往左一间便是我家。平顶房的屋顶平坦开阔,被我们当作阳台,那是我认知中最美好的阳台。 每天清晨,太阳会准时走入窗框,我们从不通知它,但它也不曾吓到过我们。它总是骄傲地认为自己的出现理所应当,傲慢得让我不忍发笑,我喜欢它这点。每天黄昏,我站在阳台上往它消失的地方望去,半边天被映照得金黄,快要将我暖的融化。我的影子被拉的好长,脸上闪着金光。风吹起我的长发,却吹不动我的影子。

(现在看大一写的东西还是有点尴尬orz)

不同于影片中的一家将房子卖了,我的老家已经被拆没了。他们至少还能回头再看看,而我的老家就是彻底消失了,只在我的记忆中存在这个样子。而且搬家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可以说甚至没有见上它的最后一面。想念一个人、想起一件事是莫名奇妙的,想起一栋建筑应该也是吧。

那篇文章的最后,我这么写:

在某个夜里,我梦见从前的老房子跌落的砖块下压着丛生的杂草,橘子树丝毫不损,依旧挺立。在坍圮的墙边,生出了金黄色的雏菊,疯狂地野蛮地生长,直到和橘树一样高大。

或许看电影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唤醒记忆。而评价一部电影“真真好”的标准之一可能就是它能唤醒许多人的许多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