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开电影本身的优劣,只是浅浅地讲我观影结束的一些感受: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主观上感受到「女权」不如「平权」听起来顺耳,可能是因为身边,耳边太多「女权自助餐」。女性要追求多维度下的自由,平等是合理且正义的,但不代表要树立模仿另一套父权话语体系和道德牌坊,如「他不够顾家,真是渣男」或「他只会叫我喝热水,根本直男癌」。这种表述换一方控诉就很似曾相识:「她成日不著家,真是放荡的女人」或「她不够温柔体贴,根本男人婆。」再或者上升到当代媒体热衷炒作的性別对立话题,诸如污名化彼此等等。曾经,我会天真地不解於为什么性別的对立不能以平和的方式,诸如对话去协商、谈判、解决。

Willy比较像是当时女性的缩影,身为女性,在1920s年代,父权占主流的社会和其所罗织的话语体系中,不断地被打压、轻蔑,歧视。在剧中,她多次发声,大胆地畅谈自己指挥家梦想,却总是倍受嘲讽,惹得一身非议。她也多次用近乎无礼的举止来控诉女性遭遇的不公与表达自身对音乐事业的热烈。

我会反问自己那为什么她不去对话,平和且优雅地去表达呢?「听我的劝,找个男人嫁了吧!」「女人应该在下面。」「我太太曾经是一名出色的歌唱家。」「你注定会失败的。」「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生孩子,你愿意嫁给我吗?」答案是没有人会在意她在讲什么,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即使是爱慕她的男人也只是想为了自己的慾望,剥夺掉她发光的机会。因为此时,男性也好,女性也罢都是父权话语体系薰陶下的產物。社会的主流都认同著男性主外,应该努力工作养家或贏得社会认可;女性管內,负责生育持家和流连厨房。Willy痛苦的根源是性別的不平等的社会主流认知与觉醒女性间的认知鸿沟,既得利益的一方无法向下兼容,理解共情。

一盏天秤,很难从绝对优势的一端慢慢平稳地趋於平衡,更多情况是在左右两端剧烈地摇摆,晃动,此消彼长间达到的平衡。就像Willy拖至第一排的折叠椅,对穆克拒绝的强硬,排练时一把夺过的小提琴,正如在性別不平等背景下真正的沟通,协商,谈判,大概率也是在父权的利益受到威胁下才拥有的倾听,对话基础。即便是百年之后的当代,自誉「女性地位很高」的国度,女性对於不公不平等的声音想被听到,反抗想被看见,也难逃这被「污名化」的步骤。「打拳」也好「女拳」也罢,只要是正当合理的诉求,就没有什么好爭议的,因为这就是天秤摇摆平衡的必经之路。现在我眼中的「女权」是通往「平权」的中间环节,也是跳板。温和的、柔软的、真诚的沟通在此刻是打动不了麻木的既得利益並视之为理所当然者的,於是,当一种新的观念想突破旧有观念时,势必,或不那么绝对但也大概率的出路就是热烈地,激情地,乃至於暴力地打破旧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