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梨吧!”
“这次我削给你吃。”
永田在剧场里望着观众席里的剧中人,泪花闪闪,动情地吐露着自己憧憬的剧本。 现实中的那一天,他有说出口吗?或许没有,他是个一旦触及现实就连梨都吃不下去的人,这段深情的告白或许只是他于戏剧里为自己做的另一种选择。现实中的那一天,他或许只是欲言又止,微笑着目送一去不返的人儿离开,远远望着那前往乡下的夜间大巴逐渐婆娑在泪幕里。
永田应该已经意识到,很多东西是一旦失去就无法挽回的。就在他发现带上猿猴面具逗沙希也无法使她发笑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给她更多的快乐和幸福了,于是有了清晨樱树下的骑行,角色的互换、示弱地自说自话,“我也真的希望大家都可以幸福”。曾经,过于美好的春天,“让我恶心的想吐”,这是因为它的美好反衬出了自己的不堪,而此时沐浴在破晓时的花海中,永田选择了与自己、与世界和解,承认自己的平庸,承认自己对美好的认同。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自己避风的港湾已经承受到了极限,将来不会再有一处令他躲避世事的安全之地,也不会再有一个躺在身边就令他心安的女孩了。
敏感、固执、自负而又自卑的永田,不允许自己低头,不允许沙希的温柔反衬出自己的庸碌、无能、自私,于是终究彻底失去了沙希。可又有什么更好的结局呢?除此之外,永田就不成其为永田,沙希也就不再是沙希了,这般的二人可以交织出最纯粹的情感,却注定会走向离散,这就是悲剧的绝美与无奈。告别是悲剧的忍心,只有如此方不至于陷入《维庸之妻》一般的绝境,让曾经的美好和大团圆式的憧憬永远定格在剧本里。
“所以只要世上还有戏剧,就不会有绝望。”
是真的吗?是,可又不是。毕竟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真实我们都常常不懂。
永田所期盼的或许就是绝望。现实与幻想的混淆,悲喜剧的交织,冲突感十足的人生才是绝佳的剧本。影片结尾的戏中戏不是为了自我感动,而是为了感激共同分享的岁月,为了与沙希共同回味这份美好,为了引起观众的共情,真正展现出“最高的艺术“之魅力。终于,作为一个剧作家,永田成功了,可是作为一对恋人,他们都不可避免的失败了。
灯光明灭,剧场谢幕,两人可能都有留念,但都明白现实终究是不同于戏剧,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哭哭笑笑着,转眼便是剧终人散,或许不同的只是沙希离开前对舞台最后的一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