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相较于《致命ID》以人格厮杀制造悬疑,《在人间》更接近《搏击俱乐部》对现代人精神分裂的哲学思辨,但其内核却是东方式的“和解”——贾小朵与徐天的情感羁绊,暗合黑泽明《电车狂》中“疯癫即清醒”的救赎观。在国产剧范畴,其先锋性可比拟《摩天大楼》的结构实验,但主题纵深更胜一筹。作为一部以“多重人格”与“虚拟空间”为核心设定的高概念剧集,《在人间》以先锋的叙事实验和深刻的哲学思辨,在国产剧中开辟了一条虚实交错的意识流探索之路。
徐兵导演以“人格碎片化”手法构建叙事主体,摒弃传统心理剧的悬疑猎奇,通过非线性剪辑和虚实交错的场景切换,将主角徐天的六重人格具象化为独立角色,形成一场“自我消灭式”的内心战争,撕开了当代社会的身份焦虑与存在虚无。
剧中大量运用冷暖色调对比以及第一人称眩晕镜头,模拟意识流动的混沌感。这种风格让人联想到大卫·林奇《穆赫兰道》的梦境逻辑,但《在人间》更注重通过“无限流”叙事映射现实议题,赋予心理实验以社会批判性。
剧本以“我爱上了我”、“我杀了我”的核心冲突,探讨当代人的身份迷失:徐天的六重人格对应各等群体画像,其相互厮杀实则隐喻现代性对人的异化,并将“多重人格”设定从犯罪悬疑拓展至情感救赎领域,部分心理学概念的戏剧化处理开创“心理奇幻”新赛道。崩塌的绿皮列车、深海沉没的车厢等将抽象心理活动转化为可感知的意象,都市之中的“鸵鸟”象征着一种对现实的逃避主义,为强化哲学表达牺牲情感共鸣,徐天与贾小朵的羁绊的情感亦可对比《忧郁症》中克莱尔与贾斯汀的共生关系。
角色越是挣扎于人格的整合,就越陷入存在主义意义上的“自我消解”。
《在人间》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Z世代在虚拟与现实夹缝中的身份焦灼,这部剧集既像卡夫卡笔下的荒诞寓言,又似阿彼察邦电影中的记忆幽灵,在虚拟与现实的夹层中,完成了对Z世代精神困境的残酷赋形。它或许不够完美,但其以影像潜入意识深渊的尝试,已为国产剧撕开一道通向未来的裂隙。当贾小朵在预告片中说出“现在的人都有病”,我们看到的不仅是角色的困境,更是对当代社会的黑色诊断——而这,正是艺术最珍贵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