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遍皓史的六个作品,还是好喜欢哦。就随便写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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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爱人错过》开始get到这对组合的。确实前一作《世上最美的女人》也有一些印象深刻的小细节,比如面对“拼车”无能狂叫的史策,还有按掉电话之后不知所措把手指头放嘴里的王皓【x,来回抛梗非常紧凑,但歌词和对话之间的穿插并不是每次都那么丝滑,就会觉得整体有点紧绷。

《爱人错过》就很不一样,两个人好像都舒展开了,非常松弛,自然就让人专注于故事本身。史策爽利、明亮,每个小动作灵光四溢,却又藏不住恻隐的温柔。而王皓的口是心非下面铺垫着朴实的真诚,这让他一些蔫儿坏的台词说出来极其可爱,最后讲出真话的时候带着懦弱的勇敢。台词和动作把人物性格立得很利索,也很贴两个人本身给观众留下的气质和印象。

2

我会觉得笑点的本质是反差,是像厨房里出现一只哈士奇一样,在观众习惯的某个模式里凸显某些按理不该有的意外。《爱人错过》这个作品里就在用各个角度的反差冲击观众笑点,打破一个再建立下一个,层层递进且不会审美疲劳。

由小往大说,首先有用词的反差,别“触碰”我,刻意用了非口语的词汇,之后是台词中日常推论的反差,典型例子是“手机里这男的谁→看搞笑博主一起笑一会儿”。往后说,有指示词对象不同所造成的更大的维度反差, 比如“这屋没别人”的“别人”指代的对象,以及“总有人在看着我们”的“人”从观众到叶浏的转变。

然后再进一步,超过台词的内容说,有台词制造的假想世界(不太精确但算是一种frame吧)与台上世界的反差,比如王皓的失忆梗和史策的装失忆配合; 再有假想世界被打破,还有先破再立造成的反差(“对不起”打破一重,“我是警察”再建一重),最后真正的“对不起”干净利落打破前面所有,它的冲击力能令人一瞬沉默,也是因为兜兜转转走了这么远的路。台词也非常简洁有力。比如我特别喜欢“对不起,我是警察”中间王皓的停顿和史策的转身。因为有这个气口,“对不起”语境被打破,带来笑点的“警察”世界被建立,在一句话一瞬间就完成了。后面跪下的打篮球梗是同样的逻辑,但语言加上动作,就又是一个递进。

(思考这点的时候有在想其他喜欢的作品,感觉另一类很有代表性的是《父亲的葬礼》,它的主线就在不停地搬来巨大无厘头的假想世界,把所有的世界都留在台上造一个宇宙。迥异,也很精彩。)

3

也是从这个作品开始,他们说的情话,包括这一集的“我又不想忘了你”和《志胜一击》的“可我现在就是别人”,这些话对我的冲击都有点像“我从此不敢看观音”,或者“倘若我问心有愧呢”。细想一下,从话语的联结方式上说,确实是一回事:它打破当事人的推论,让它成立于某种当事人意料之外的情感之上。轻轻巧巧地,把确实存在的情绪拿到台上前景化:《爱》是我确实喜欢你,《志》就是“我们确实分手了”。后面都是无可辩驳的一瞬空洞。

同样,我也特别喜欢他们说完类似情话之后的留白,《爱》里是王皓转过身和同时的表情。这一组真的好擅长利用沉默啊。放开语言的节奏,让观众去会意和叹息,去体会人在表达和接收到情感之后自然产生的那一刻稚拙。后面史策真的拎箱子走了,王皓吃了会儿梨才想起喊“我错了”夺门去追,也是一样的张弛有度。并且紧接着史策迅速回答,时机上有鲜明的对比,后面还跟着一系列大动作快节奏的梗,就越发觉得前面的沉默点睛。情感意犹未尽又不拖泥带水,迅速回到了有趣。结尾的拥抱很让人舒一口气,短短的故事里和他们一起慌不择路了很久,跑了许多冤枉路又在咫尺之间错过,还好还好,最后终于相逢了。

4

《走花路》我确实觉得一般,有感觉制造笑点的手法比较单一,和《爱人错过》蛮形成对比的。但恰恰在本子不算精彩的情况下,演员强大的信念感才会为观众所知。台上的五个人都好真诚,王皓给史策戴戒指的时候,眼睛里像看见了他们的一辈子;史策最后那滴眼泪就太动人了,是裂纹里透出光。

5

《浪漫泄露》的王皓是真的好厉害。装X霸总台湾偶像剧台词动作从头到尾来了一套,但由他说出来做出来一点儿也不讨厌,反而自带一种“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的可爱语境。我仿佛只会觉得哎哟这人干这些破事好好笑哦,也不会觉得他是那个油腻本身。

这个作品里,我最喜欢的是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史策有点惭愧地上前拽王皓衣角(太可爱了QAQ),而王皓没有得理不饶人,他回了一句 “直女!”来撒娇(也好可爱啊QAQ)。听了这个撒娇,我当时直觉感受是,无论这是不是它的本意,有一些刻板印象可能被翻转了。极端地说,它把现实生活中起源于女性批评男性的词,通过男性角色之口对女伴说了出来,并且建立在双方误会打开的基础上,在表达爱意的有点小嗔怪的语境之中。

这很难被定义成某一性别视角,这句台词也更像是两个人无关性别的自然表达。但想象现实生活中一对(相对符合刻板印象的)情侣,或许男孩会共情(没能理解对方细腻心思,有点惭愧却又有点小委屈的)史策,女孩会共情(精心准备却反被吐槽刁难的)王皓。同是情侣的社会身份,本来更容易共情剧中的同性,然而实际上剧中的同性更像身边人,自己反而更贴近异性方的心境。这种通过观剧建立的反转体验,或许能打破一些由性别导致的茧房,使人离现实中的异性伴侣更近、更理解对方一些。我不想把它放在社会议题中,任一个灵巧可爱的瞬间被严肃解读消解。但确实会意识到,当时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像是重量悬殊的天平被手指轻轻托住的一刻。

另外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瞬间。“酒精灯不可以吹灭哟”。怎么说呢,我觉得这句与其说是台词内容上好笑,不如说是把观众的气口和节奏把握得很精准。它对我来讲,除了实验室里发生霸总桥段的反差之外,不是语言逻辑上的反差,而是语句和最后盖上酒精灯的动作节奏形成的一个空拍,它几乎引导着观众在这里发出反应,于是自然而然就笑了。还有真正的浪漫气体泄漏之后,史策有一句慌不择路的“那我按还是不按呐”,我好喜欢台词里这种毛毛茬茬的枝叶,很本能很真实。还有最后,看完结尾突然从标题谐音梗用的“泄露”里得到一点小甜意,泄漏的只是并不存在的气体,泄露的才是可可爱爱的秘密。

6

《志胜一击》太好了,现在看还是会哭。

口是心非还倔强的王皓遇见一个实心眼又善良的徐志胜,“他不就是齐刘海嘛”那种非本意的残忍竟然奇妙到有点天真。但是于老师说得太好,这真是一部三个好人的喜剧。每个人都有很大比重的话不为自己,只为对方。喜剧的内核是不是悲剧我不知道,前面写我觉得笑点的本质是反差,而这部作品里,初恋,红绿色盲,绿色圣诞帽子,把对自己的攻击误以为是对伴侣的攻击因而奋起反抗,在门口听半天了一个梗都没有,这些制造反差的方式,在成为笑点的同时,底色充满了演员之间的深刻了解,以及人物本身的善良。

在一个善良的世界里,自然而然形成的悲伤就变得更残忍了。史策和徐志胜表现出的恩爱和维护自不必说,灯红酒绿的梗、徐志胜替王皓照的照片(还教他构图)、史策的“我现在就是别人”,一步步把王皓的劣等感和孤立感抬升起来,鲜明到笑声也无法盖过。终于在“别人”之后,把情绪逼到极点的又是徐志胜那声其实很搞笑的嚎叫(cue一下开头写的《世上最美的女人》里史策那声啊),我真的特别喜欢所有non-verbal手段的运用,包括上一个作品吃梨的沉默、下一个《披星戴月》里面拥抱前面的一瞬停顿,以及其他组合作品的话,张弛《台下十年功》最后在脱口秀台上满怀热望和眷恋的环视,它们是语言之上一切以心传心的无声胜有声。

再说回来,徐志胜说,宝宝就想100天拍个纪念照,你不拍,我就打你,台词和语气都是一种童真的愤怒。顶到这一句之前,是两条线,徐志胜跟史策的爱情,被王皓的不平不舍从各种角度挑战。所有的招式用老,两者一起被逐渐推到顶点。这一句之后,爱情线继续稳步前行,王皓的不甘心就在那一瞬间,转过身,呼口气,一刀两断。BGM起,他开始拍照,就真正变成了别人。那种语气和动作是一种酸楚的坦荡,是用投入表达真正的告别。三个人依旧离得这么近,但那两个人早就在远方了,快门一响,就是真的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每次都在这里哭成SB,但是这个故事实在太善良了,善良到它一切的余韵都很温柔。个人来说,比起最后王皓的背影,我更容易被徐志胜留照片那一幕打动。他先看了一眼王皓,再把照片放在椅子上,那个表情无论是不是刻意如此,都很有心照不宣的动人。人物如此做,可能只是出于本心单纯朴实,但更令人相信,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王皓一切的不舍和不甘心他都懂,也都能宽容地留个念想给他。

顺便有个有点玄学的感想。包括但不限于皓史宇宙的所有故事,要么不说名字,要么用真名。这不是观众看来会不会渐渐混淆真假的问题,而是我不相信有人能用着真名真心演故事日久天长不发生一点变化。这是语言游戏的代价,是语言无穷力量的那部分必然。

7

最后《披星戴月的想你》反而觉得没什么需要说了。故事本身很动人,演得也好,王皓自己摇摇头“太恶心了”是跟前面吃完梨追人、听完徐志胜“我就打你”喘口气转过身再拍照、还有其他各种各样零碎真实的毛毛茬茬一脉相承。前面说《世上最美的女人》较其他作品紧绷,我觉得缺少这些也是一个原因。另外,刘思维出门必盘长得像咏春木桩的衣架,有点像男生扔废纸团也要投篮类行为的舞台扩大版,是日常又奇妙的小巧思。

从王皓想起来、再假装失忆,到拥抱,再到车内梦醒的结尾,我觉得是失而复得翻了三番。史策好不容易唤回的美好又失去了,一个紧到发狠的拥抱说:是假的。可能短暂但温暖的时间回来了,车里的梦说:是假的。但梦是假的又怎么样呢?王皓和史策的力量就在这里,人做了美梦会怅然若失,可他们的梦醒了,却让人觉得,多好啊,回家的路上慢慢说吧,以后还有无限的日子,无穷的梦和现实。

其实到最后,我更忘不了的是两个人读信的样子,最后史策仰着头,对着灯光说自己又哭又笑,那些明亮夺目的笑容和眼泪足够让人相信,4月12日以来一切都是珍宝,是它顺其自然该有的样子;也相信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会是一个好故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