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评《我们天上见》
一个积满灰尘的小盒中,里面或许装载了过往的点滴;我们总是舍不得扔一些小物品,因为它们承载了自己的诸多回忆,一把戒尺、一个布娃娃,又或是一把伞、一株已枯萎的兰花,都会因为一场雨将记忆涌现上自己的心头。
与其说《我们天上见》是导演蒋雯丽的一部带有自传体性质的缅怀姥爷的作品,更不如说是唤起众人在平凡生活中与自己老一辈亲人共处的时光回忆的镜子,于其平凡生活中,悟其点点滴滴。
一把戒尺,是小兰与姥爷以后于天上见面的信物之一,匡正着小兰成长路上的方向。古之言曰:“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别人怎样看待你,都要于自我心中安一把戒尺,作为自己生活的准则。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小兰因姓蒋而被同学孤立甚至欺负,但只有姥爷恪守着自己心中的信念,无畏他人的眼光。即使替公家挨家收水费,也绝不贪公家的钱,因为他心中有一把戒尺;即使日本人让他开专列,他也死话不给他们开车,因为有一把戒尺在他心中。所以每当小兰做了错事,姥爷就会让她恭恭敬敬地双手拍尺接受惩罚,打在小兰身上,又何尝不是痛在姥爷心上?当小兰想坐火车去寻找父母而闯祸时,她自觉献上戒尺受罚,可这次她爷没有打她,因为他理解小兰的内心情感,这份渴求又何尝不是姥爷切身感受着?因此姥爷利用旧职务之便,带小兰亲自体验火车在轰鸣声中匍匐前行,但其中他又感概自己怕是这辈子都赶不上一趟内燃火车了,这又何尝不是在感概自己好比时代发展下的老物体,终究会被淘汰,同时感慨自己不知能否亲眼看见女儿回家。火车是通往新疆的重要途经,它象征着女儿归家的可能性。在最后她爷因哀老不想吃饭时,小兰手持戒尺示意她姥爷乖乖吃饭,这可爱幼稚的行为让姥爷会心一笑。
一个布娃娃是小兰与姥爷以后于天上见面的信物之一,象征着彼此之间的陪件。蜷缩在衣柜中模仿着姥爷照顾并管教着布娃娃,小兰对布娃娃的爱不释手与情感寄托映射着姥爷与小兰的相依为命。小兰唯一的朋友或许只有这一布连娃,不会挖苦她不会嘲讽她,只会“咯叽咯叽”偷地发出声响,陪伴在小兰身旁,犹如姥爷一般对小兰不离不弃。两人用十年的时间诠释着“你陪我长大,我伴你变老”,当姥爷身体病到无法动弹时,布娃娃便一直被她姥爷握在手中好比小兰一直陪伴在姥爷身旁照顾他。
曾经由姥爷照顾小兰,帮小兰做的每一件事,彷佛轮回般重复着,只是由被照顾者改成了照顾者,做菜、洗衣服、烧开水、拾柴……小兰承担起照顾姥爷的责任,她成为支撑姥爷活下去的唯一支柱。或许那时候小兰真正觉得,去不去找父母与陪伴在姥爷身旁相比,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要姥爷还在,那么家也还在。曾经小兰需要姥爷陪伴在身旁入睡,现在姥爷需要小兰照顾在身旁入睡,连话也难以说出口的她爷,用布娃娃“咯叽咯叽”地呼唤小兰又呼不醒小兰,着实令观众感到心疼。
一把伞,是小兰与姥爷以后于天上见面的信物之一,对小兰来说伞是对理想生活中的向住,同时也注满了姥爷对小兰的爱护。姥爷好比小兰成长路上的保护伞,是他包容着小兰童稚般地要跳河的气话,也是他自觉当桌腿给小兰跳绳,还是他心疼小兰初次压腿时毫啕大哭故意当作美猴王的鬼脸安慰小兰……正是在姥爷的爱护下,小兰才会在现实中心存着自己美好的幻想,正是在姥爷亲口读信的安慰下,小兰心中仍保留着借伞飞越山和大海、飞过火车甩开人群去寻找父母的童真想像。即使到了他无法继续照顾小兰时,在小兰背身偷偷哭泣下姥爷怎会不知道,这时他仍像往尝一样作出美猴王的鬼脸安尉小兰,仿佛在说姥爷永远是小兰的保护伞,永远会在小兰不开心时安慰小兰。当姥爷去世后小兰不再撑伞而是穿着雨衣,对小兰来说自己的保护伞已经飞到了天上去。
一盆兰花,是小兰与姥爷以后天上见面的信物之一,那是姥爷精神上的其中一支柱,是姥爷对女儿回家的希望。小兰其实就是那兰花的象征,支撑着姥爷的信念。他们认为把兰花养好让领导高兴了,那小兰父母就可以回家了。可当朱德委员长步世,兰花枯萎,小兰父母回家希望难以实现时,姥爷也就崩了。医生说他只有心脏不愿放弃,小兰才明白姥爷是因为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小兰才会在屋子墙上画满了兰花。
姥爷给小兰取名是因为君子如兰,他在一直教导小兰应当作一正人君子般好人,所以他会吓唬小兰“妖怪专咬爱扯谎小孩的脚耻头”,小兰也因担心自己说谎而做梦自己掉了所有牙齿。直到姥爷去世后小兰才坦自自己有两件事瞒着姥爷,一是同时小心帮老爷裁上勋章。她这样做正是因为曾经姥爷对她说过“好人去天上,坏人到地下”,她希望姥爷可以原谅自己,让自己以后可以在天上见回姥爷。殊不知姥爷写了十年的书信假装小兰父母来信,直至小兰亲手收到母亲来信才明日她爷的良苦用心。
十年未知生死两茫茫,十年陪伴彼此相约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