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这部电影很久,因为第一次看它的时候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第8181天。
电影反复提到的“地震”,是第一个深刻的隐喻,revolution。
提到“地震”,日本人谈震色变,那种恐慌、焦虑、迷茫,那般放大的瞳孔,是日本现代社会长期处于规矩制度中对于变动的厌恶心理。
电影中每一次地震警报响起,每个角色都在经历一场暗涌,进行一次自我革命,获得某种成长赋予的意义。
日本人很重视规矩,他们认为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过我觉得这是一种东亚文化,东亚都很强调规矩。
学校引入了一个扣分系统,学生的不端举动会被智能辩识并扣分,就像电影里光唱的那首歌,最智能的是计算机。但欲抑先扬,当悠太在角落抽烟时,烟头被前来规训的队长捡到,扣分系统捕捉到队长并扣分。
人可以比计算机看得更广阔,但计算机却渐渐代表了一种权威般的信任感,人创造了机器,掌握机器,慢慢将机器当做信仰,逐渐被机器控制,这究竟是人与机器的矛盾还是一群人与另一群人。
学生们的答案选择了后者,用固执的举动表达着纷乱的情绪。光是矛盾的,他没有坚定的信仰,只有纯粹的情感,喜欢着谁就会自然向谁靠近,但这种靠近也是小心翼翼,因为光有物质上的衡量,他需要这笔奖学金。
所以当学生们在校长办公室静坐抗议时,强烈拒绝了校长的寿司拼盘,一种意气的执拗,终于有人坚持不下去时,光带着紫菜包饭出现,没有七彩祥云,只有一个摩托头盔。
很多人应该不太了解寿司和紫菜包饭有什么区别,我们日常见到的寿司和紫菜包饭确实没什么区别,但是日式寿司为了表现食材的精美新鲜,会有不同的包法,而韩式紫菜包饭延续了拌饭、杂烩的特点,料和酱混合包在紫菜和米饭里。这里隐喻了另一个日本现代社会的矛盾,种族矛盾。
在电影的视角表达中,日本现在是一个法国的初始版本,有不同的族群,他们需要办理长久居住证。多次出现的警察,每次都要求人拿出这个居住证明。日本对于这些非纯种的日本人的态度也是边缘化的,这些人就不可以参军。
光和悠太属于韩裔日籍,根据他们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关系,再到高中同班,这些人虽然不满足学校的规训,但却忠诚于自己的这个小团体。
这个五人组小团体,悠太、光、阿太、汤姆和娜。在电影开场不久,悠太对光表白的时候,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忧愁,我们能记得的永远是当时的天空多么明媚。
光木讷地回应着,句句说着再见,步步没有回头。两人在天桥走的时候,悠太像一个弹珠一样,碰到光弹开,弹回,弹开,我觉得这个镜头好暧昧,因为为你千千万万遍。
悠太确实做到了,他观察着光,那种稍稍不耐烦,就可以猜到: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一直觉得,悠太,通音,犹大。我想到了最后的晚餐,犹大之死,我知道故事的结局一定有一方的让步与牺牲。
当悠太站上台,承担了所有时,接受退学的处罚,在十八岁的前一个星期。
少年的喜欢,是喜欢喜欢的喜欢。年少的欢喜,也是欢喜欢喜的欢喜。
悠太看着光旁边的女孩,他的心里有了答案,这个漫无目的的人,有了自己想去捍卫的东西,当一朵花在春天肆意盛开,那一定是用凋零的代价作为交换。
这是非常男子气的情感表达,介于兄弟与爱人之间。
光可能会记得悠太调侃的语气,说世界上最美好的是性爱,但他不一定记得,悠太说自己第一次打飞机,是跟光在一起。
很多人以兄弟、朋友之名,尽着情人、爱人的义务。放弃情爱的位置,坚守友谊的底线。
我还想聊聊阿太这个角色,没什么存在感和大脾气,忙内的设定,会主动做卫生,会被投食。
在毕业典礼上,他穿着悠太喜欢的裙裤,在背上绣了一个裂成两半的赛车,好像是一个灵魂分裂成两个,阿太好像是悠太的影子,完成了悠太想做的事情。
最后那一幕,我好想泪奔,又剩下悠太和光,还是那座普普通通的天桥,一样的告别氛围,在悠太触碰光时,教授风格明显的音乐响起,定格了很久,一秒钟,二十四帧,在数不清的犹豫里,就是胆怯的光临。
那伸出又收回的手,我又要记得好久。
PS:喜欢玻璃渣里找糖的继续看,其余的宝子可以散了。
但我认为光也是喜欢悠太的。悠太猜测光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时,光的表情并没有陷入爱情的愉悦,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个幽默轻松的话题,他的神情非常凝重。
我在想,光的内心应该有个声音,会在问,他是希望我和女孩谈恋爱吗。
这个误会,就像club中昏暗的红色,柱子上注意⚠️的警告,两个人的感情线发生转折。
我为什么觉得光不够勇敢,这点汤姆可以作证,甚至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光抽牌抽到在阳台大声说爱的大冒险,依旧是胆怯的、模糊的。
至于和女孩的情感线是怎么开始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是一个非常愿意表达自我的人,而这点是光缺失的,他想在爱里找弥补。
而悠太也是一个爱表达的人,但悠太的表达弯弯绕绕,游离在秩序与变动之外,寻欢作乐,女孩的表达一直处于矛盾的核心,风浪之中,这可能本质上是两种表达。
光会坐在椅子上清醒地看着悠太沉沦,但自己却温和地走入良夜之中。

“将世界的暧昧与复杂描绘出来。”
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