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名客
起因是看到了萌战吧的初华纯良说(可以参见这篇小红书帖子)并联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些电影,诱因是尚未完全从挚爱的大卫·林奇导演的离世中清醒过来,于是好像看什么都能看出林奇的风格,可参见我在前作《迷途之子!!!!!》的短评中将《双峰》与它并置后的浅析。本文的分析主体大多都是基于第一集开场演奏KILL KISS的长段和后面这首歌压缩后的MV镜头,同时涉及少部分其他镜头。这部其中近乎致死量的电影致敬与毫不放慢的速度似乎也让它更具有电影感而非前作的电视剧感。但总之我是乱写的,有些这样那样的联想也比较歪门邪道,只能我姑妄言之,诸君姑妄听之好了。
·布景分析
第一集KILL KISS的完整版开始于一轮蓝月渐渐转紫红,然后在落下的闪电中产出音乐。而《穆赫兰道》中,在现实缓慢开始入侵的梦境高潮段,主人公来到了名为「寂静俱乐部」之地观看一场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幻觉」的演出,同样开始于迷幻的蓝,乐声则生于闪电中。
闪电的制造者,魔术师,在表演自己的消失前则露出了令人感叹「啊呀,骇死我力」的笑,不难发现,这个笑似乎在向一部影史经典的恐怖电影致敬:《闪灵》中「冷眼看世界」的杰克·托伦斯。
而我们已经知道,第四话中有一处很明显的对《闪灵》的致敬——在门后偷听突然探出身的Mortis。此外开场曲中的卡牌颜色设计也有十足的闪灵风——红橙黑,很难不令人想到那个地毯。
对一部主题是「封闭空间/心理压力导致的所有人逐渐崩坏」的电影来说,这个致敬令人不寒而栗。
·歌者分析
最主要的歌者是初华,祥子和喵梦在其后伴唱和声,睦和海玲串场。
有意思的是只有睦和海玲在出演时面具盖住的是下半张脸而非上半。
为什么她们被剥夺的是言语的权利而另三位被剥夺的是观看的权利?
初华纯良说的基础下,我们不妨认为,睦和海玲的开口会告知真相,于是祥子是被绝对信任。至于喵梦,笔者倾向于认为Sumimi这个混娱乐圈的跟一个经典美妆博主有过不少线上线下交集,所以没有太多戒备(孰是孰非留待未来揭晓),而这三者都太在意「被看见」。喵梦是网络意义上,祥子是曾经的父亲意义上和现在的自我意义上,初华则在这个假说下成为了最在意的人,因为她竟为此拥有了重构所有故事来自我蒙蔽的能力,可惜就如第三话的标题所说的一样,「演出已然落幕。」这个意义上看,本作的《未麻的部屋》味也是又重了一些,关于一个人是否拥有接纳自己全部的勇气。迷失着不前进,似乎是对前作的反叛,也更具有绝望的气息,或者说,前作所体现的风格是You are (not) alone, 到本作是You can (not) advance和转折快到恐怖的You can (not) redo.
·观众分析
如果有此意,那么就说明本作中不仅有对EVA的致敬,也和林奇的《双峰》(开头已经提到,它是本人认为和前作《迷途之子!!!!!》更为相似的一部)中的核心世界观一脉相承:一部具有自我意识的电视剧。即,它自己知道自己是一部电视剧(对该理论的详细阐述可参见【外国剧迷小哥完整解析《双峰》1-3季+《双峰:与火同行》】及其补充和对批评的回应中详尽的铺垫和证据分析),同时更加知道观众所欲求的事物——已经近乎进化为网络梗的「不可预测的命运之舞台」,并满足ta们,也在此同时献上嘲讽——就像《双峰》中逼迫林奇交代了杀害劳拉·帕尔默的凶手反而折损了其艺术价值一样,就像EVA中庵野秀明嘲讽观众一样,这里依然可被解读为一种对话:「高举双手,虔诚祈愿」是否指向观众对于极度难以预测的剧情的期待?那么如果是如此,是应当让角色为角色活下去,还是为观众活下去?角色应当具有自我意识吗?这个意义上看,本作在力图接近的不是《双峰》的自我意识和肥皂剧中起惊雷质感,而是《穆赫兰道》的节奏和《攻壳机动队》的主题:将看似庸俗的日常事物与人物关系并置后混搭上梦境及神秘主义氛围,一种异质性在此油然而生。在此基础上,诘问「我」是否是「人偶」的命题。
《攻壳机动队》中不乏对巨物的塑造,将许多巨大建筑群置于真实的城市之中,抑或是极具未来质感的香港,抑或是夜里下着冷雨的东京,第一部开场则直接将傀儡人形态的机体消失并溶解在城市影像之中,机体与城市难分彼此,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天人合一”,传达出巨物在东方美学中的人性光辉。[1]借用我友邻@Ichi老师的影评来说,影片的主旨实质上是对身心同一问题的一种回答:不需要执着于同一性的存在,不需要追问是否是原来的忒修斯之船,既然外部化的幽灵可以入侵,连程序都能产生幽灵,身心同一的自我便只是一种假想。解决方案是后人类的存在主义,超越此阶段存在的同时连自我一同作为枷锁抛弃并连接网络的无限洪流,达到终极的自由,成为“人”之外的存在进而消除对于身体时空同一性的恐惧。人偶离开人身,进入电视,成为娱乐以及谈资,能够被视为一种「抛弃枷锁,进入网络」的尝试吗?而这种幽灵的风格常常又与一个「一体二魂」的主题挂钩,我们已经看到了睦的分裂(或者说,初华幻想中的睦的分裂)。那么基于这一点,在本作的影像风格的呈现上,我们也许可以回溯影史,看看大多数这类主题是如何设计镜头语言来表达的:
·歌词分析
不再逐句拆解,只讲一个有趣的点,「伪装欺瞒」一句是祥子的手套划过镜子,但我们无法确定下一幕的笑是谁的笑。令人震撼的是,《穆赫兰道》中梦境里Rita失忆想不起自己是谁的时候,她便是在镜子上看到了丽塔海华丝主演电影的海报,并借此给Betty谎报了姓名。后来现实不断侵入而她在作为分裂人格拒绝时,她选择了换掉黑发改成和Betty同样的金发,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头型发色的人站在那镜子前,诡异的镜头语言的所指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初祥要给我好好的????
[1]参见唐婉婷:《被想象的庞大未知:浅论科幻电影中巨物的诞生与构建方法》,中国传媒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4年5月。
[2]参见BillWyman, Max Garrone, Andy Klein: ‘Everything you were afraid to ask about Mulholland Drive.’ Salon.com, October 23, 2001.
[3]参见Graham Fuller: ‘Babes in Babylon - David Lynch's Mulholland Drive.’ Sight & Sound, December 2001, pages 14-17.
[4]参见Alan Shaw: ‘A Multi-layered Analysis of Mulholland Drive’. 2004.
[5]参见Great Quail: No hay banda. The Modern World, May 29, 2017.
[6]参见Jackass Tom: Mulholland DriveReview. Jackass Critics: Film and DVD reviews.
[7]参见大卫·林奇:《梦室》,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
2024.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