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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来我家?”

“这是你的家啊?”

“这是我和母亲的家,我们等父亲回来。你是我父亲吗?”

“是啊。”

“我回来了。”

在一众水平参差不齐的仙侠剧中,《宸汐缘》是绝对值得一看的,林丽芬执导了最好的两部仙侠剧,一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一部就是《宸汐缘》。如果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描述的男主是人物青壮年时期的话,那么,这部《宸汐缘》描写的就是人物的中年时期了。这个设定无疑是与众不同的,人物年龄的限定局限了人物性格的展开,同时,又因为年龄的优势使得角色的阅历与沉淀丰厚,成熟有担当。所以相较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夜华挖素素眼睛的残忍无奈,《宸汐缘》里的九宸因为实力的担当无疑更有主动权,所以在天尊和他论道后,他可以信誓旦旦说他两者都会要。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资历与权利,他拥有更大的主动权,同时也身兼更大的重任。

当然,这个角色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不是那么年轻,不是那么扮相俊美,也一度让张震为网友诟病,这是当下畸形审美之下的一种讽刺,也是一种无奈。“一块顽铁得火里烧,水里淬,一而再,再而三,又烧又淬,再加千锤百炼,才能把顽铁炼成可铸宝剑的钢材。黄金也须经过烧炼,去掉杂质,才成纯金。”人也一样,演员亦是如此。如今,小鲜肉流量当道,劣币驱逐良币,缺少了配角龙套的历练,单凭好看的脸蛋,直接一促升至主角,又何堪大任?剧本迎合演员,资本垄断艺术,一部电视剧,不是选择对的人来匹配剧中角色,而是为了捧人去糟蹋角色,让角色去适应特定不合适的人,净做些睁眼说瞎话的事,国王的新衣终归是泡沫,如此创作态度,外加满屏人工痕迹的硅胶脸,又何来精品?如今原装影帝张震难得下凡拍部电视剧,且看且珍惜吧。

客观来说,《宸汐缘》中男女主角的人物设定是不太好写的,因为两人之间彼此信任理解,成熟睿智,即便灵汐早期俏皮和中期温吞时,她仍是机敏聪慧,甚至可以说是大巧若拙的,而后期正是基于这份悟性才能自我反思,积极正视并完善自身,试图和九宸匹配并肩前行。而九宸更是如此,成熟,有担当,没有误会,一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在遇到陷阱谗言时,总是时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是,这似乎又犯了仙侠古偶剧的大忌,没有误会,智商下线,智商起伏不定,剧情冲突无法拉扯展开,一下子要少些几十集,所以只好人为夺取灵汐耳识,既然健全的心智无法误会,只好人为地剥夺了。倪妮的表演非常精彩灵动,三个阶段诠释的很到位,让人惊喜。

与此同时,灵汐三个阶段的成长递进,在早期的活泼,中期的木讷,到后期的沉稳,无疑,后期的剧情是推动相对平淡些的,从早期元家追问之下神魔大战的真相,中期灵汐魔印消失,回归上神,两个时期都会有着未完成的紧迫感,纠结着观众的心,吸引着看下去,而后期的封闭缚灵渊之门,战胜魔君则显得稍弱了些,一来成熟后的灵汐和九宸的相处更像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平凡的生活一般,在仙侠剧里甚少提及,一集半集带过,而这部《宸汐缘》则使用了十几集,自然不够集中,稍显琐碎平淡,二来,神魔大战本就虚幻,导演更是用封闭魔门,一笔带过来徒留观众想象,相较而言,结尾带给观众物是人非的唏嘘感更为强烈,而非一般的视觉表象冲击力震撼观众,这种表现手法更为高级,自然,结局的虚无深刻与宿命感更为强烈。

综上种种,即便相较而言,同行衬托之下,《宸汐缘》剧本已然不错,但,毋庸置疑的是,剧中无论演员,导演,还是服化道,他们的优秀依旧远大于剧本本身。或许,这就是当下仙侠剧的现状,画着最精致的妆容,住着最大气雍容的宫殿,有着无比湛蓝的天,璀璨极致的景,奈何,殿中美人资质极丑,谈吐乏味,虽将殿中衬托得热闹非凡,同时也无聊透顶,这个美人就是——剧本,是一个人的魂,一部电视剧的精神内核所在。本末倒置的结果是演员与剧本的断层与跨层,演员不断修炼着炉火纯青上神般的演技,却抵不过一如既往,幼稚虚无宛如地仙阶层的剧情,而资本们妄图倚靠他们的演技加持,模式化地复制粘贴组合,以小博大,赋予电视剧量的提升,虽然可以快速盈利,但日久天长,观众终会审美疲劳,在根本上也依然达不到一种剧创质的飞跃。

而《宸汐缘》和它们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它的一样在于它仍没有走出仙侠剧常规的套路,没有太大的新意。它的不一样在于它的剧本是有诚意并且用心的,它走在了探索的路上。在沿袭了常规仙侠剧的仙魔之争,霸道总裁爱上我等的常规套路外,它又规避了一些狗血低级之类的争风吃醋,误会重重,不知所谓,无脑弱智,将剧中的人物统统设置在了一个偏向正常化人设的走向。没有刻意为了制造冲突而突破下限去无脑制造冲突。虽是多条支线走向,但令人意外与欣喜的是,每个人物性格都刻画得鲜活生动,语言精简俏皮,不失自然。情节前后起承转合,有铺垫也有呼应。无论是灵修放飞盒子里为灵汐准备的竹叶,还是花烟嘴中那个一直手捧鱼缸的司命,无不令人动容,或是会心一笑。同时,剧中融入中式园林等传统设计元素,古色古香,人物造型也是古朴素雅,尤其是男女主角的设计,搭配原色和材质肌理质感的对比,贴合人物性格,凸显层次感。另外,让人惊喜的还有道的辩论,佛学我执的探讨,哲学的思辨,以及林丽芬导演掌镜运镜技巧的日臻纯熟,以及大量意象化元素的运用,最终为观众打造出了一场盛大缱绻的爱情视觉盛宴。

《宸汐缘》的结尾,看到在冰雪纷纷的丛极渊,灵汐与九宸三百年后终于重逢,我们会不自觉衍生出一种空旷苍凉的厚重之感,那作为神仙区区的三百年,如今竟是恍若隔世。花烟转世了,十三重生了,而九宸也终于回来了。仿佛一切还在,却又好似一切都变了。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人的心境变了,阅历变了,人生的阶段变了,所处的位置与角色的定义变了,如今,九宸终于回来了,就像他曾经在缚灵渊一人尝试封闭魔门一般,想来他尝遍了多少艰难,为了极致的信念,应允的诺言,终是回来了。灵汐不问,九宸不说,但,彼此内心都懂。在丛极渊宁静深邃,空旷致远的背景衬托之下,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纵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久别之后,有欣喜,有欣慰,又有着入骨的相思的和入髓的疲惫,佛曰,大悲无泪,大喜无言,此时,留白的处理才是煽情的极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