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宫》绝对是被豆瓣严重低估的一部芬奇电影,此片当年入选法国《电影手册》(2007)十佳电影,并在众多二十一世纪榜单中杀入了TOP100。

芬奇在这部电影中摆脱了以往对兴奋的追求,没有蒙太奇的癫狂切换,而是选择规避冲突,弱化戏剧性,将重心侧重于追逐真相的记者与警察,而非真相本身。但即使是在这种反高潮的情况下,芬奇也能将氛围做到极致,在冷静与迟钝中释放强烈的力量感。

地下室那场著名的戏已经有很多博主做了视听方面的解读,湖边的凶杀案与李的审讯戏也有相关垃片,B站即可。目前开头十二宫第一次出场的凶杀戏目前没有找到有人写,我仅从电影爱好者的身份进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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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景镜头,交代环境,大面积黑暗和舞台式的灯光让空旷的环境变得逼仄,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于车内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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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组非常经典的车内过肩正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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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词的交流中表达了男主的疑惑,并且在这组正反打的镜头中我们无法注视到车正后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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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很主动的像男主示好,转移话题,并将手搭在男主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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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男主明显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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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打回来,车后人扔来了烟花,两人被吓到,这一组正反打的节奏明显比之前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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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帧非常关键,出现了越轴(一般来说这是创作者要避免的情况,应遵循轴线原则,摄像机要处于两人产生的轴线的同一侧,在两人的关系中男主要始终处于画面左侧,女主处于画面右侧,才不违背视觉逻辑),而这种处理打破了观众的视觉惯性,从而营造紧张的气氛。同时女主收手,角色产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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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鞭炮声很像枪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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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一句脏话,紧张的氛围有所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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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反打,轴线重新建立,危机感解除,两人的谈话气氛也变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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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的是此时十二宫《Hurry Gurdy Man》已经响起,但音量很小,整体的声音仍然是环境音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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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镜头有一次出现了越轴,再加之女主的手又一次的搭在了男主的肩膀上,原先的紧张氛围又一次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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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对应的是女主的主观镜头,十二宫的车往他们的正后方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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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给出了越轴之后的反打镜头,这样观众能同时看到两位主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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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的手收回,两人都产生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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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的车停在了正后方,并熄灭了车灯,神秘与未知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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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镜头,这个镜头的阴影与受光各占镜头的上下两半,车内的两人也处于一种被照射、暴露的被动状态,暗示着危险可能随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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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画外音表现十二宫的车正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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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一个镜头,女主反头的动作,芬奇完成了轴线的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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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的车驶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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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正反打重新建立,危机感再一次缓解,男主的质问与女主的敷衍回答再一次增加了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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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短暂交流过后,十二宫的车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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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越轴,回到那个双人镜头,熟悉的恐惧感与两人的被动地位再一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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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再次停在了正后方,十二宫打开手电让自己处于背光状态,我们只能看到十二宫的大致轮廓,而看不到他的表情以及具体的动作与意图,大卫芬奇总是让十二宫处于黑暗之中,以强调他的神秘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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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主角惊慌失措的表情能让观众产生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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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此时十二宫完全可以走向镜头右侧进行射击,但是大卫芬奇让其走向左侧始终处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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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此处,两人已无处可逃,处于完全被主导的状态,而此前十二宫的神秘特质在从恐惧感上升为一种危机感,并达到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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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杀戮开始,观众在此之前所积累的情绪在此刻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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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共有四组镜头,每组镜头都枪火的特写镜头与女主被击中的近中景镜头组成,但是每组镜头的构图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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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二宫开火到女主已无动静,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五秒,剪辑的提速也让情绪进一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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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察觉车内仍有动静,用手电筒确认后又返回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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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回到开场的全景镜头,十二宫出场时就已响起的音乐《Hurry Gurdy Man》音量逐渐增大,淹没了受害者尖叫声,落幕

大卫芬奇在这场戏中通过规避凶手的主观视角和背光的使用构建了十二宫支配性地位及独特的神秘感,轴线的建立与打破利用了观众的视觉逻辑,使观众与角色同步陷入恐惧及被动的地位,达到操控情绪的效果。芬奇导演放弃了以往更加具有生理性刺激的暴力镜头,反而选择了一种非常节制但又干净利落的呈现方式,营造气氛的方式既高级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