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这样的时代,仍有这样的导演与编剧(李睿珺),有这样的素人演员(武仁林,导演的姨夫,甘肃张掖市高台县花墙子村人),有这样的专业演员(海清),有这样的摄影师和村民群演,有这样的音乐人(Peyman Yazdanian, 伊朗)... ...能够在院线观影,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打油诗歌,以咏己幸。也谨以此向这部"诗电影"和如同诗人的创作者们致敬。另类影评,全剧透,介意慎入。

《隐入尘烟》所带来的感慨良多,我选择只书写这一个视角: 再一次相信有一种感情,叫“相濡以沫”(两条在岸上的鱼,用水沫濡泽彼此;出处《庄子·大宗师》:“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忘于江湖”未必更高级,有一种情意,叫“相呴xu3以湿”(用呼气湿润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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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剧照,好真实,好像《拾穗者》啊 -- 法 Jean-Francois Millet 米勒〔1814-1875年〕

草、沙;土、花

(曹贵英)

你的温柔

不经意间,打湿了我的衣裳

我,像一根草

而你,把我捧在手心上

(马有铁)

我多年的无语

在有你的田埂,变成了诗行

我,像一粒沙

而你,天天把我牵挂

寒冷冬夜里,一千遍

向你的来路张望

为你捂着的热水,凉了热,热了凉

仍在我怀里藏

借来的鸡蛋也可以孵出小鸡

电抱的鸡娃子会把你当成妈妈

你颤抖的双手,编出大大的藤条鸡网

燕子来年,还会认得我们不得已为它挪的家

第一次吃肉,是你烤的鱼

你把第一缕鱼肉,送到我嘴里

我背着筐,你牵着驴

不必携手,一起走过四季

星空下,不只清凉

我终于看见 -- 你微笑的模样

用一根粗绳,轻轻拴住我俩

不管他们说啥

你 ---- 再也不用怕

...

一块块土坯,是我们自己夯

暴雨里,笑与泪,使黄土坚强

我们俩,拥有了自己的家

我们可以睡在属于自己的炕上

每一次搬家,我们都把纸做的红双喜字一起挂土墙上

无底的酒瓶是雨槽瓶瓶;它们的哨音,在自家屋顶唱得更欢畅

我们不惧风雨,无畏麦芒,一同闻青麦子的抽穗香

命数、脚印都在黄土地里埋藏

...

有你在,我不怕湍流急淌

第一次,有人为我止去背脊的痒

病中为你送饭,我难免踉跄

归途,如此匆忙;但不枉我俩曾相伴一场

因你的光

把我的灰暗照亮

我们俩,就像两粒麦子;春天种,秋天扬

我曾看到你,把灰驴身上的雪花轻轻拍落

我也知道了,你曾经给那个“疯子”一个馍

哪怕别人都不懂,我们也都仍会选择把苦难与不公当做"尘烟"来遗忘

容我再一次把麦粒花

按印在你的手腕上

我为你烧的大电视

你在那边,收到了吗?

我们的鸡下的蛋,我已经吃下

是你,照亮了我冬夜独自回家

死亡,它不肯收留我

推土机也不能把回忆埋没

没有你的日子,我还是必须乔迁新房

所幸,仍有你留下草编的小驴陪着我

黄土地,从来不曾辜负于,我们两个

2022.7.29/30 沐又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