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是一部对仗工整的剧,每一部分都有它自己的镜像,整部剧的形式结构也十分漂亮。一审和二审的区别(也即官司重点的区别)在我看来就是财前和里见分歧的外在化,技术医学与人文医学的区分,也是剧集最主要探讨的矛盾。因而,在二审结束宣判财前输了诉讼,也可以理解为财前和里见的分歧中里里见在「此案件」取得正义(特地标注「此案件」是为了说明财前在和里见的分歧中并没有“输”,而是财前的理念具有缺陷,二人需互补互助)。然而宣布诉讼结果后,他依旧坚持自己的主张认为自己没有错而打算再提诉讼,这是他在与里见的纷争中最后一次「理性」表明自己的态度(注意理性,即清醒时的意识,还有另一时态为潜意识/下意识),并且这个态度延续至他的死亡(从他给里见的遗书中可以看出)。

表明态度后剧迎来了另一个高潮——财前生病倒地。如果说这部剧前一部分集中了许多更偏社会化集体化的批判(比如财前忙着竞选教授的时候,再到集中于财前和里见二人的对立),那这部剧从前到后则是从社会逐渐聚焦到个人,最后在财前一人的身上集中矛盾爆发对立。至此开始(也就是最后一集),我们发现剧的矛盾现在完全集中在财前一人身上了——以财前将死为条件——生与死的对峙。谈及死亡,财前表示并不害怕,他只是遗憾,遗憾他的信念还未得到实施就此离开,所以就算是死亡,也仍是关乎信念的,一个医者的信念。在临死前,财前握着里见的手说着梦话,在此,我想提及前文写到的「理性」的态度的镜像对立面,即财前在梦中的「非理性」的潜意识态度,他提到了佐佐木先生(先前在非理性状态下也有暗示,比如财前手术中的失误),并且在新医院的畅想中明确提到建立临终病人的关怀中心。他最后还是在梦中,在意识不清醒时在自身达成了剧中主要矛盾的和解,因而财前的人物弧光才得以完美画上句号,以生命终结为最后限度。

不得不说,财前尽管具有强烈意志力,但他依旧是愚蠢的,从医者角度看的愚蠢,他具有知识却不够智慧,他具有高尚的理想与高超的医技,然而并没有对这最终理想展开实际叩问——为什么要当医生?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可是问题是,如何拯救?「更多」在此究竟有何含义?最后一个问题是,人是什么?

这个问题放在技术化的当下只能说越来越有意义,关于最终目标的叩问,甚至关于真理的叩问,关于人的叩问,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如同医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拯救一个人一样,可是,我们实在是需要多些这样叩问的尝试,多些思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