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了一部电影,叫《孔雀》,是以70年代的安阳为背景的故事。故事很压抑,但这并不能代表安阳的基调,故事可以放在任何一个像安阳一样的四线小城市。
说实话,我很适应也很乐得四线小城的生活,物价舒心;没有地铁,因为骑辆电驴就可以逛遍全城;主干道早已熟悉,不用去哪里都要开导航。
但安阳也是压抑的,冬天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树是光秃秃的,街道窄窄,楼房矮矮。
我给安阳起过两个昵称,第一个是“小古都”,它确实不像北京、南京、西安这些大古都那样出名。其实南京才是六朝古都,它是七朝古都,但朝代不是太早就是太小。它是盘庚迁殷的殷,是西门豹治水和曹操建都的邺。但它并没有靠着历史文化发展成一个旅游城市,而是发展成了一个重工业城市,所以你经常能看到浏览器的城市雾霾指数排行榜榜首的名字是安阳。我们高中时曾放过十天的雾霾假,手机雾霾指数满格是500,而那几天安阳的雾霾指数已经超过了500,真实的让人体会了什么叫爆表。我们喜欢自嘲“别人是祖国的花朵,我们是祖国的绿萝”“霾,我只吸安阳的,比北京清冽,比上海的甘醇”,所以,我起第二个昵称叫“霾与甲骨文之城”。
曾经在语文课上讲怀古诗,讲昔盛今衰的时候,老师说有种说法是开封是最寞落的城市之一,现在的人口还没有北宋的时候多。大家问:“那我们呢?”老师说,寞落是昔盛今衰,我们压跟没盛过。我们做都城的时间太久远了。
之前看到笛安写“你的儿女要不然变得和你一样冷酷,要不然开始永久的逃离和放逐。”① 虽然她写的应该是西安,但是我感觉与安阳无比契合。当时高考完报志愿的时候,不少同学放弃省内的211,去上外地的普通一本。
在安阳时,我觉得它“也就那样”,不在安阳时,我觉得它“无限美好”。在南方求学,我总在秋天想念落叶,在阴雨连绵的时候想念它总是晴朗的天气,在走进烩面馆听到久违而熟悉的乡音时会心一笑,但粉浆饭、烧灌肠、扁粉菜是不必想的。语文课上老师曾说,现在去殷墟,你只能看见土墩了,但你可以想像这里曾是周王朝的宫殿。就像有许多地方争自己是历史上赤壁之战的战场,但无论你在其中哪一个,都可以体会到那种隔时间浩瀚与历史共处同一空间的思绪,因为怀古,怀的其实是我们心中的古。我其实很庆幸自己生在这座城市,它不繁荣,但特别,不是泯然众生。我喜欢装点城市的护城河,即使河中是腐水。像笛安小说里的主角,逃离家乡,又纷纷归来。
①附笛安的那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