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我的桌上有一个三明治。下午两点的外卖,吃掉一个还剩一个,午餐加晚餐。明天还会有一个三明治,后天、大后天。因为桌上需要有一个三明治,我应该也需要。我不知道三明治是什么味道,一个又一个,它确定了我的早餐、午餐或晚餐。如果时间有味道,可能是三明治的味道,但三明治没有味道。

两点半,我开始看《时时刻刻》。Hour为什么有复数?对活着的人来说,对一系列的重复来讲,复数是一种讽刺吗?说它是欺骗更合理,安全并令人满足。我看不出作早餐的三明治和作晚餐的三明治有什么不同——买来的或偷来的,火腿的或鸡蛋的,加热的或冷掉的。死去的人呢?复数是一种尊重吗?没有这个必要,虽然尊重仅仅属于死者——部分死者。如果只是一种标记,记录如自缢、投河或中毒的死法,那或许太过奢侈,不太像我们的作风。“停止跳动的心脏”比“死亡”更容易让人接受,剔除精神世界让一切更加连贯,尽管这是一种篡改。毁灭不是一瞬间的崩塌,而是一瞬间的矗立——就像在hour后面添一个s。

读完《达洛卫夫人》之后,我推翻了我最爱伍尔夫的《奥兰多》的说法。一天,一生,时时刻刻。达洛卫夫人钻进了一个套子,她不知道怎么结束。买花、开派对、再重复,套子里有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任何一个美满、热情的太太一样。她拒绝抹掉hours的小尾巴,紧紧栓在上面,摇摇晃晃,时时刻刻。她无法面对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生命,因为她需要的不是生命,像任何一个美满、热情的太太一样。达洛卫夫人、伍尔夫、克拉丽莎、劳拉布朗……她们恰当地走进另一个生命,告诉她完美的理由,或告诉自己;又恰当地走出,没有揭晓任何道理。时时刻刻,她离开,她留下。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

最后,她让你重新看生命;她告诉你她如何选择了生命;她开始新的生命。不是新的生命,是生命的延续。接着,还会有一位夫人,时时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