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在冗长的镜头中,近乎施舍般给出故事的线索,却无人知道故事之背景,行为之动机。
他引导,甚至强迫观众自发带入巴迪的角色,自此,观者的人生中就显现了一条错综复杂,颠簸迷离的答案之路。
镜头的视角只存在主人公本身的视角和对于他行为的拍摄。你找不到属于观众的视角,因为这似乎是真实的人生。
巴迪持续地寻找用于求死的帮手,却对于路人主动的对话无动于衷。他的语言里充满了无意义对白,问题总要重复好几遍对方才能回答,发言总是被外界的声音打断,好像世界在排斥和他对话,又或者是他在选择排斥世界。
他想选择自己的生命,只是抱着理想主义的观念无所适从,他好像已看不到山坡上随风飘荡的稀稀树丛,微笑、皱纹、尘土扭曲在一起的工人们,整齐训练的军队,属于伊朗高原特有的尘土和暖黄色的生活。他觉得他没有选择,但他已选择了逃避。他将一切都划到荒诞的漩涡中。
当樱桃的滋味可以选择时,甜蜜的感觉就不再惊喜。当生活可以选择放弃时,生活被迫失去了它本没有的意义,连激情也失去了。
他还是想活的。听了老爷子的劝导,看到了身边鲜活的生命(假如可以选择每一张照片的质量,那摄影的乐趣也就荡然无存,与世界交流、触摸世界的反光镜的通道也就永远堵塞了),他选择了不去选择是生是死的选择,就像他看向的夕阳。面对夕阳快若流水的湮灭速度,我们似乎瞬间就会失去它,但是我们永远不会再失去它之前知道: 是在哪一个时刻,我们真正失去了?
在坑中。在他为自己选择的离开的道路上,他似乎心意已决。是生是死,我们此时又与他有隔阂了。在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时,他已经放弃了生的资格,也就不再为人,而是幻化成了我们内心的一个片段,一种想法,一个缩影。所以不需要线索,不需要背景,我们依然理解他。而现在,他选择了不去选择,同时,他也选择了生的资格。是生是死?我们知道他没有开车而是打车,也没有带二十万的佣金。但当他抽完一根烟,躺在坑里看着天上乌云中若隐若现的月亮与其光芒时,当他看到那光芒最终还是被严严实实的掩盖了时,他身旁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他自己,面对虚无。打雷了,下雨了,他的选择,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选择了面对这个世界,用所有的感官。
最后,模糊的录像带中,显现出来的是拍摄的花絮。主人公演员的出现,告诉我们,刚刚的旅程只不过是虚假,感情只不过是刻意而为。面对布满噪点的画面,我们能捕捉到的信息很少,但是离表象越远,离真实是否就更近呢?阿巴斯写好了选择题,选择权在我们手中。选择是,选择否,亦或是选择不去选择,It's up to you to dicide.
而那段真实,也不过是存在于电影中的刻意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