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安哲的《鹳鳥踟蹰》,沒有看太明白,因為當時心境不甯,中途中斷了很多次,所以忽視了很多細節。

但安哲片子的魅力之一,便是總有那麼幾個神來之筆的長鏡頭讓你目瞪口呆。

兩次止步于荒誕又讓人膽寒的邊境線情景,讓人内心緊張。

小酒館裡的陌生男女的長久對視,漫長而唯美,卻又含有一種無法交融的心靈距離。

祭祀場上像烏鴉一般發出哀鳴的人群,苦痛不已,而火車從她們身邊無情地駛過。

一場靜默無言的婚禮,述說着絕望的哀歌。

當然,還有震撼人心的結尾,詩意美麗,透出光明的影子。

...

image

再看時算是理清了些許頭緒,安哲将故事聚焦在邊境這樣的特殊的地方,借極端的環境表達了人與人之間關系的極緻疏離,進一步探尋了“邊界造成的心靈阻隔”與“漂泊中靈魂的尋求”兩個層面。

其中,最先應該關注則是馬塞洛·馬斯楚安尼飾演的的政治家,是理解影片的關鍵。

在失蹤前,他有着優越的工作,一個漂亮的妻子,但是他也有着自己理想和困惑。

...

image

為了解開心中的謎團,找到被希臘政府拒絕幫助的難民,選擇投海自盡的原因,他進行了一次邊界的旅程試圖尋找答案。

回家後,他依然擺脫不了靈魂的叩問,他無法接受以前的生活,隻好選擇再次離去。

這一次,他舍棄了過往的一切,将自己徹底融入了邊界的生活中,試圖通過自我放逐來消解無法改變世界,和幫助這些困難之人的痛苦,從而獲取内心的安甯。

從此,他成為了萬千個困難中的一員,他做了多種工作通過不停的體驗,一直在追求心中渴求的答案和心靈歸宿的地方。

...

image

電視導演亞曆山大,因為一次到希臘邊境攝影取材的行程,發現了失蹤多年後的政治家,他心中有着和他一樣的困惑:為什麼要去呢?去向哪裡呢?

為了尋求自己的内心的答案,亞曆山大盡自己所能去了解這個失蹤了政治家。

亞曆山大找到了他的妻子,在其妻子口中得知了他遠走之前的狀況:

那時候他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将自己的傷痛隐藏在内心,不與她交流和分享,她覺得她無法走進他心靈的世界,痛苦極了,而他則在留給她的錄音帶中稱自己一無所有。

帶着這個錄音帶,亞曆山大再次來到了邊境,再次發現了他,也經曆了很多事情。

...

image

邊境的一個小鎮,是被上帝抛棄的區域,事情都不講常理,孤獨、不安,擺脫不了的威脅,那裡的人們變得很瘋狂。

這裡是一群來自各地的難民生存的地方,他們在這裡等待着終有一天會被允許進入希臘定居,但現在面臨則是不堪的生存環境,無法逾越的文化差異,而貧困、離愁、壓抑、沉默、絕望等是他們習以為常的伴侶,他們辛苦跨越了國境線,卻不知道還有被限制多久才能擁有家的溫馨。

一次争吵,一方用刀片在手上割出傷口,為了洗刷被稱為背叛的委屈。

另一方則被吊車吊死懸在了空中,大家都圍聚在一起,明白無關謀殺,而悲痛與不安彌散在空氣中。

就連管制這裡的軍官,也是改變不了絕望和悲傷的心境,他遠離妻兒獨自一人在這能将人逼瘋的邊境,他習慣性地流露出大笑以此掩蓋和纾解這沉重壓抑的情緒。

...

image

...

image

在此期間,亞曆山大邂逅一個阿爾巴尼亞女孩,小酒館裡一次長時間的對視,讓兩個同樣心靈壓抑和憂傷的人短暫的依偎。

女孩,長期過着這種苦悶沉痛的生活,精神苦悶還要背負着對一河之隔卻無法相見的戀人思念的痛苦。

所以,她會在夜晚對着亞曆山大呼喚着自己戀人的名字,似乎他隻是個影子,也預示着他們的心與心之間有着巨大的距離。

...

image

後來,女孩結婚了。不過,這是一場世紀末的憂郁。

一河相隔卻是二個國家的新婚夫婦,在河兩岸,偷偷舉辦了一場無言的婚禮。

整個過程是靜谧的,大家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唯有這對新人滿懷深情的對望,讓人看到了些許幸福的影子。

有網友評價說:那場婚禮不是超現實,而是還原。抽去行為附加的意義,我們每個人獨自跳着幽靈集體舞。

...

image

這是一場讓人絕望的婚禮,它滿載着因距離和沉默所引發而來的莫大悲傷。

更讓人覺得難過的是邊境小鎮的人們,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中,被迫學會了一些特殊的生活方式。

比如這場無言婚禮的産生,比如婚禮上牧師所進行的婚禮儀式的方式;

也比如為了見見心愛的人,每年都會有一些人不顧危險,越過邊境幽會,然後被發現被處死,但每年都不會斷。

...

image

電影中還有個關于風筝的故事,雖然是個沒有完成的故事,但似乎暗含着希望。

故事中說,在世界的末日,人們開始旅行、遷移,以撒哈拉沙漠為目的。

一個小孩扯起了風筝,大人也和他一樣,不斷拉着線。

每個人都帶着自己的東西,尋找新的星球,有人帶着新開的花,有人帶着樹,而有人帶着人類寫過的全部詩集......

我想,安哲借風筝飛的故事鼓勵着我們不斷上路和不停尋找,為了心中所渴望的安甯。

所以,我也相信,當藍色和彩虹取代了灰色和白雪,那些爬向了電線杆的人,眺望遠方,已經做好了下一次旅程的準備。

...

im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