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科恩兄弟至今的諸多電影作品中,《老無所依》大約是最成熟最優秀的一部。這部電影描繪了一個發生在德州荒漠裡,極其冷峻無力的現實世界裡冷漠得毫無情緒卻時時充滿叙事張力的荒誕黑色的故事。
這種冷峻的一個突出表現就是,全片從頭至尾,幾乎沒有任何電影配樂。這在當下這樣一個靠套路調動觀衆情緒,煽情的時候眼淚配樂一起堆的傳統表現環境裡,科恩兄弟這種幾乎粗粝的表達方式在當年簡直幾乎帶有魔種實驗性質。然而從另一方面說,如果大家沒有看到這個評論,而去直接看電影的話,卻幾乎并不會留意到這一點。因為電影世界中音效的表達,就是現實生活中我們聽到的音效,荒原上的風聲,城市裡的車流聲,雜貨店開門關門的聲音。這種冷峻從這個角度說,并沒有任何突兀之感。
電影世界裡傳統意義上的無力感,通常來源于片中角色無論怎樣努力卻總是無法擺脫命運束縛的宿命感;而科恩兄弟電影《老無所依》對無力感的表現,卻更多的是對現實世界的描摹刻畫:我們并不知道一個現實中的角色會因為怎樣的機緣巧合走上了怎樣的道路,我們也無法知曉自己或者别人在生活中無數個或重要或不重要的選擇之後,給自己或者别人帶來了怎樣的結果。這世界上有太多“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的不講道理的事情:因為現實世界是壓根不講道理的,在這樣一個世界裡,人如動物性一般的貪婪就是對這個冷峻世界最好的注腳。
電影《老無所依》非常神奇地結合了兩種幾乎水火不容的情緒表達:從一方面看,這個冷峻無力的世界恰如無盡的德州荒野:冷漠孤寂同時毫無情緒;從另一方面看,粗粝且毫不掩飾的人性貪婪卻讓這個叙事始終緊繃毫不放松:嚴絲合縫卻又荒誕不經。
電影《老無所依》是一部足以寫入影史的經典偉大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