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社會要求男性正裝要打領帶,領帶不過是原來用來擦嘴巴的一條布而已。為什麼這個社會要女人穿高跟鞋,高跟鞋跟裹小腳一樣純屬酷刑。為什麼這個社會覺得男人為什麼要“留短頭發”才正常,短發不過是歐洲火器普及全民戰争之後為了方便包紮傷口才普及的發型。

殺馬特的頭發“五顔六色千奇百怪”那又怎樣,他們沒有傷害誰,他們來自無望的貧困山區,買不起車買不起房,他們生産着我們所消費的所有商品,從衣服到手機到房屋,然而他們自己一無所有。用血換來的幾千塊錢的工資被克扣到隻剩下27塊錢。他們唯一能掌控的隻不過是自己的頭發。身體是人的本身,是人的第一屬性,人即是其身體,身體是一切權利的起源,也是一切權力的最終目标。社會通過規訓身體而規訓每一個人,社會通過分配财富和權力來分配身體。對本來無意義的客體賦予條條框框的限制性觀念隻不過是用來訓狗的電擊項圈,那不過是一種掌握資源的人對沒有資源的人的暴力的展現。

因為他們的“與衆不同”,他們走在街上被人打,被認為是壞人,被人惡搞,被人施以網絡暴力,被取笑嘲弄,被禁止。他們通過發型在孤獨的工業區裡認識同類。有錢人可以通過房子車子職位名校出身和各種高尚高雅高貴的愛好而互相抱團,而他們隻有一小撮頭發。最後,連他們這丁點的“特點”都要被剝奪。沒有人在乎這麼一個龐大的群體的尊嚴與生存。

而我感到慚愧的是,我曾經那麼長時間,都不曾認識和理解他們在想什麼。聽,傾聽他人的講述,而不是先入為主地把他人套進自己頭腦中淺薄狹隘的觀念模型裡然後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什麼都懂。導演最讓人感動的是他将自己全程隐沒,而把一個一個真實的人放到了台前,讓他們本人去講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