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癡迷于看一些小成本的獨立電影,比如深漂故事《我心裡住着一隻貓》、王全安的《紡織姑娘》。看完後心裡很沉重,胸口悶了一口氣,眼中含着似有非有的淚水,竟然語塞。

《我心裡住着一隻貓》是一個典型的深漂故事,講述深圳年輕人創業的艱難,她們被無數次的拒絕,被算命大師坑騙,被天使投資人惡意質疑,被心懷鬼胎的投資人灌酒,即便是自己付出了許多努力,依然要做好沒有任何收獲的準備,做好曲終人散的準備。自己的大學初戀面對着誘惑金錢和權力現實屈服了,開始不經常回來,每次回來都是醉酒熏熏,他開始挂掉她的電話,用客戶作為搪塞理由。雖然為了共同的夢想和家,但兩人開始漸行漸遠,令人唏噓。這并不是個例,是每一位在深圳的年輕人要面臨的困境,面臨着夢想與現實,面對愛情與背叛,面臨善意與惡意。我絕不會懷疑這個小成本故事的真實性。因為我的舍友曾對我說深圳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她感受不到人情。她也經曆了背叛,面臨着現實與誘惑。這不僅有個人的原因也有社會背景的原因。每個都裹挾在時代的洪流中,用自己最大的主動性去奮力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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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住着一隻貓

而王全安的《紡織姑娘》讓我感到世事無常,認真的對待你的生活,認真的對待你的人生,認真的對待你的感情。餘男的表演令人驚豔,她厚厚的嘴唇仿佛象征着一種不屈的生命力。

以下摘自豆瓣的布宜諾斯:

偌大的廠房,數以千計的機器,還在氣頭上的李麗精确地來到自己的位置,在旁人沒法分辨的衆多茶缸中取下屬于自己的一個,如同迷宮中識路的小鼠,記憶成了一種本能。在耳朵裡塞上棉球,大力撩撥棉紗經年的積塵,是紡織女工李麗每天的例行動作。同樣例行的還有午休時與工友靠牆偷偷抽煙發牢騷,送孩子學琴,與丈夫在沉悶空氣中對坐吃飯。日複一日,乏善可陳,生活,如循固定線路覓食的工蜂一般單調而忙碌。這是屬于李麗的現實,顯然,也是屬于大多數普通國人的現實。毫無雕琢,沒有巧合,王全安就是把日光之下的舊事呈現出來,為越來越依附戲劇的影像一再做減法,“非奇觀化”,既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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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無奇的生活總有一些在慢慢坍塌

紡織姑娘為我們提供的現實影像中,最鮮活的一幕是女浴室中那群坦蕩蕩的裸體。鏡頭中的她們已經青春不再,肌肉松弛,臀部下垂,卻沒有任何掩飾,也未見絲毫别扭,因為這也是生活最普通不過的一幕,每日都在發生,因為真實,所以自然。最應該“奇觀”的一幕是丈夫們騎車送妻子們去舞廳賺錢。難得如此靠近,難得有這麼多玩笑話,男男女女像是憋悶了一夜的鴿子終于出籠覓食,調子是歡快的,而在他們路途的盡頭,竟是要将自己的女人親手送入陌生男人的懷抱。在樂觀的表象之下,男人的尊嚴已經完全敗給窘迫的生活,如果不加諷刺,便隻剩下悲涼,而這,才是生活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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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就着蛋糕吃下安眠藥的李麗看到孩子放棄了自殺


二人的婚姻生活如大多數平凡家庭一般,瑣碎,平淡,吃飯時低頭看着自己的碗,隻言片語關乎當日煩惱,然後很快無話,好像也沒什麼愛情。當死亡突如其來時,總會坍塌掉一些東西,但是在中國式的情感表達中,連坍塌都可能是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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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織姑娘她快樂嗎?


說到底,王全安是被一個糾結于“你到底收沒收到信”的女人觸動,才有了《紡織姑娘》,李麗就成了這樣一個犯軸兒的女人,一起分享過那麼多的趙寒魯,說斷就斷了,連封信都沒回過,一去十年。所以,她對胡小光從未上心,連本該最寵愛的兒子與她都是疏遠的,映射出這段婚姻的冷漠。她送兒子去學鋼琴,惦念的還不是與趙魯寒一個拉手風琴一個唱和《紡織姑娘》的日子。對生活提不起勁頭的表面之下,她其實太重情,太念舊。站在李麗背後的胡小光,榆木疙瘩性格,沒有人知道他愛吃什麼,沒有人過問他喜歡什麼顔色,他對李麗平日的無理取鬧照單全收,明知治病毫無希望,還是賣掉了房子,拙劣的表達方式背後,是深深的愛、責任和忍耐。胡小光的樣子,正是太多被現實磨去了自我、從沒從口中吐出過愛字的樸實國人的樣子。東方式的隐忍之下,不乏的其實是大智慧,那是對生死的通透和對生活的原諒。

我很喜歡布宜諾斯的分析。看了這部電影以後,我想到所謂成人就是默默的把自己的哭泣調為靜音,背後是愛與責任隐忍。我看到紡織姑娘李麗和丈夫胡小光之間沉默不語的空氣,我看到李麗與初戀因為未收到彼此來信各自成家後的無奈,他們之間的沉默是一種非常深的情感。是一種愛與責任,是一種蒼涼與無奈。但是也就是在這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紡織姑娘身上,你看見了她心中的一團火,一種生命力。但也就是在這個身患癌症即将離世的紡織姑娘,你看到了她為生命奮鬥的最後一搏。在片尾的最後,她的靈魂久久的眺望着絢爛的煙花。她的人生也像絢爛的煙花一樣,即使短暫平凡,甚至不值得一提,至少她在去世前曾經努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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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的世界再次拿起手風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