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梨吧!”

“這次我削給你吃。”

...

永田在劇場裡望着觀衆席裡的劇中人,淚花閃閃,動情地吐露着自己憧憬的劇本。 現實中的那一天,他有說出口嗎?或許沒有,他是個一旦觸及現實就連梨都吃不下去的人,這段深情的告白或許隻是他于戲劇裡為自己做的另一種選擇。現實中的那一天,他或許隻是欲言又止,微笑着目送一去不返的人兒離開,遠遠望着那前往鄉下的夜間大巴逐漸婆娑在淚幕裡。

永田應該已經意識到,很多東西是一旦失去就無法挽回的。就在他發現帶上猿猴面具逗沙希也無法使她發笑的時候,他明白自己已經無法給她更多的快樂和幸福了,于是有了清晨櫻樹下的騎行,角色的互換、示弱地自說自話,“我也真的希望大家都可以幸福”。曾經,過于美好的春天,“讓我惡心的想吐”,這是因為它的美好反襯出了自己的不堪,而此時沐浴在破曉時的花海中,永田選擇了與自己、與世界和解,承認自己的平庸,承認自己對美好的認同。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自己避風的港灣已經承受到了極限,将來不會再有一處令他躲避世事的安全之地,也不會再有一個躺在身邊就令他心安的女孩了。

敏感、固執、自負而又自卑的永田,不允許自己低頭,不允許沙希的溫柔反襯出自己的庸碌、無能、自私,于是終究徹底失去了沙希。可又有什麼更好的結局呢?除此之外,永田就不成其為永田,沙希也就不再是沙希了,這般的二人可以交織出最純粹的情感,卻注定會走向離散,這就是悲劇的絕美與無奈。告别是悲劇的忍心,隻有如此方不至于陷入《維庸之妻》一般的絕境,讓曾經的美好和大團圓式的憧憬永遠定格在劇本裡。

...

“所以隻要世上還有戲劇,就不會有絕望。”

是真的嗎?是,可又不是。畢竟什麼是絕望什麼是真實我們都常常不懂。

永田所期盼的或許就是絕望。現實與幻想的混淆,悲喜劇的交織,沖突感十足的人生才是絕佳的劇本。影片結尾的戲中戲不是為了自我感動,而是為了感激共同分享的歲月,為了與沙希共同回味這份美好,為了引起觀衆的共情,真正展現出“最高的藝術“之魅力。終于,作為一個劇作家,永田成功了,可是作為一對戀人,他們都不可避免的失敗了。

燈光明滅,劇場謝幕,兩人可能都有留念,但都明白現實終究是不同于戲劇,沒有一絲挽回的餘地,哭哭笑笑着,轉眼便是劇終人散,或許不同的隻是沙希離開前對舞台最後的一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