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爽文中的異世界是什麼樣的?《刺殺小說家》幫你在大銀幕上再現了。
騎着高頭大馬的紅衣騎士、巍峨兇狠的赤發鬼、飛揚盤旋的火龍、帶着巫蠱面具的百姓……一衆神秘的東方意象被完美展現,構成了主人公路空文筆下的“冉涼國”。
導演路陽稱這部作品為“中國人第一次獨立完成的、有非常生動表演的數字角色的3D視效電影。”的确,兩年半的後期制作足以彰顯團隊打磨它的決心。《尋龍訣》和《流浪地球》的浪潮之後,《刺殺小說家》再次點燃了國人的“好萊塢之夢”。
在追逐世界先進電影工業的路上,《刺殺小說家》學會了“用3D講故事”,也找到了拍攝中國奇幻電影的獨特角度,然而這隻是個開始,在講好中國故事的路上,路陽和中國電影人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虛實相生
異世界是奇幻電影的寵兒,《納尼亞傳奇》的異世界在衣櫃裡,《尋龍訣》的異世界在古墓中,《刺殺小說家》的異世界則在主人公路空文筆下的小說《弑神》裡。
六年前,關甯(雷佳音飾)的女兒小橘子被拐,從此他便踏上了尋女之路,還總是在夜裡夢到一座神秘的城。一家神秘的公司找到了關甯,要他去暗殺《弑神》的作者路空文(董子健飾),在與路空文接觸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夢中的城和小說中的“雲中城”是如此相似,小說中不斷發展的情節似乎也在影響着現實。
而在小說世界裡,少年空文在目睹姐姐被殺之後決定向赤發鬼複仇。尋仇路上,他與神秘力量黑甲相生相克,在孤女小橘子的幫助下找到了赤發鬼的老巢,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之謎。
書裡書外,兩個世界一實一虛,被神秘地聯系在一起。
重慶一直因其特殊的城市構造被稱作中國的“賽博朋克之都”,成為國内電影的取景聖地。《少年的你》發現了它的懸疑色彩,《火鍋英雄》展現了它的江湖匪氣,《刺殺小說家》則第一次發掘了這座城市的奇幻因子。
現實世界的故事發生在兩江市,取景重慶。鏡頭之下,川渝的天氣潮濕陰冷,似乎永遠都在飄着細密的雨滴,城市裡陡峭的階梯和交錯的老街充滿了故事感,與摩登的朝天門形成強烈的對比。重慶的城市形象不僅為故事奠定了神秘緊張的基調,還是關甯和路空文心境的外在呈現——前者尋女不得且備受夢境困擾,是掙紮的;後者因創作無法融入所謂的“正常生活”,是孤獨的。他們糾結痛苦的情緒被場景無限放大。
兩江市的故事線同樣貫徹了路陽所強調的“漫畫感”。相比于人盡皆知的網紅地标,導演更傾向于選擇僻靜的角落,例如屋頂的足球場、青苔密布的小巷和老舊的圖書館,制作團隊刻意避開車流與人潮,在真實世界中圈定了一塊為情節而生的區域,讓城市更加“飄浮”,更加貼近奇幻電影的調性。
另一個世界的構造則完全依賴數字技術。《刺殺小說家》特效總監徐建曾執導《流浪地球》《悟空傳》《金剛川》等大熱電影,面對這次的工作,他仍然感到壓力很大。
異世界中有三個純虛拟的角色:赤發鬼、黑甲和赤發親兵,其中大BOSS赤發鬼的設定是一個身高15米、四臂二角的藍色巨人,在拍攝時需要由兩個人來控制道具配合動作捕捉。最終呈現的結果也确實令人驚喜,赤發鬼的毛孔、毛發、肌理都十分生動,喚起了不少觀衆的巨物恐懼。
異世界的場景設計也同樣驚豔,雙雪濤原著中并未對異世界過多描述,電影版則補全了這部分,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世界觀。其選取了北魏作為異世界的基底,還注入了許多新鮮元素。影片中的雲中城有原有十三坊,赤發鬼掌權後挑動百姓彼此殘殺,發起了燭龍坊對白翰坊的攻城之戰。
從細節上更能體會到團隊的用心,大戰時百姓都帶着湘西傩戲的巫蠱面具,手持農具,毫不畏懼地進攻,孔雀戰車上站着起舞奏樂的藝人,天上的火龍向地面投擲火油,一幅極具宗教色彩與原始狂熱的畫卷被鋪陳開來。
這樣宏偉的場景是在青島的東方影都完成的,20多個攝影棚、近17萬平方米的搭景面積、800多人的特效團隊,兩年半的制作時間。《刺殺小說家》交上了一份高質量的技術答卷。
有了技術的加持,路陽的東方美學表達如虎添翼。在《繡春刀》系列中,其用沉穩大氣的低飽和色系奠定了影片沉郁的基調,用燭火、鋒刃、竹林等中華傳統意象來表現錦衣衛的隐忍自持。而在《刺殺小說家》中,觀衆可以體會到路陽的狂熱的表達欲和迸發的想象力——這個東方異世界是光怪陸離的,恩恩怨怨化作拳拳到肉的對抗,欲望與信念都被尊重。
瑕不掩瑜
《刺殺小說家》就像一記視覺重拳,讓人眼花缭亂的特效不斷砸向觀衆,迅速地建立起觀衆的信念感。雙世界的設定讓影片“全程無尿點”,虛實之間視角不斷切換,需要觀衆持續思考。但走出電影院後,觀衆還是會感覺“差點兒意思”。
《刺殺小說家》的雙線叙事是國産奇幻電影較為少有的,從叙事手法來看,其基本做到了兩個世界過渡流暢。但雙線叙事意味着更多的視角和線索,過于多元導緻的重點失焦是《刺殺小說家》不能忽視的問題。影片想要探讨的主題有很多,親情、友情、複仇、覺醒……但任何一個主題的演繹在這個龐大的世界面前都略顯單薄。
而最具價值的主題——赤發鬼這個“僞神”的崩塌,是最為輕描淡寫的。作為異世界的終極反派,赤發鬼的構成是十分複雜的,他曾是威名赫赫的開國将軍,卻在追逐成神的路上成為了“鬼”,頗有“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韻味。赤發鬼的覆滅将會重塑許多普通人的價值體系,教會人們正确的看待善惡與人性,整個異世界都應受到震動。如果将這個主題作為着力點,那麼影片的社會價值将會再上一個台階。
《刺殺小說家》改編自雙雪濤的同名短篇小說,作者說,當初完成這部作品隻用了兩周,僅僅是為了抒發心中的憤懑。可就是這樣一篇一氣呵成的小說改編成電影劇本,花了四個編劇兩年的時間,足以見得團隊在劇本打磨中花費的心血。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每個IP的影視化都是一次作品的重生,編劇不僅要拓展故事的廣度,更要夯實劇情的地基,讓人物的每一個行為都經得起推敲。
總的來說,《刺殺小說家》可以稱得上是一部質感十足的賀歲大片,抛開劇情的小瑕疵來看,《刺殺小說家》是一場視覺盛宴,它帶給觀衆極緻的感官滿足,影片中宣揚的“改變現實”在疫情過後的新年顯得十分熱血,兩個世界集聚了現實主義屬性與幻想主義色彩,向大銀幕前的人們傳遞着希望和想象的力量。
《刺殺小說家》帶給市場的驚喜更大,其是首次大規模完整使用虛拟拍攝技術的中國電影,也是目前唯一集合了動作捕捉、面部捕捉、虛拟拍攝和虛實結合四大流程的國内電影,其向市場展示了目前國内電影可以達到的工業水準。《刺殺小說家》背後的青島東方影都也展現了其強大的産業基礎,這個号稱全球投資規模最大的影視基地推動了該影片的成功,彰顯了自身制造爆款的實力。軟硬件結合,《刺殺小說家》提振了市場對電影工業發展的信心。
不僅如此,《刺殺小說家》同樣展現文學作品強大的生命力,證明了隻要找到介入的合理方法,哪一種文學作品都能與電影産生有效持續的連接。優秀的文學作品也能為類型片的發展注入活力,拓寬觀衆的接受範圍,推動春節檔電影走向多元化。影片的最後,大銀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小說家宇宙已開啟”,也許在“唐探宇宙”“封神宇宙”之後,我們又有了可以期待的系列IP——屠靈是否有異世界的對應?兩個世界是怎樣相互作用的?現實世界小橘子是否還活着?這些問題都會被解答,今天所有的遺憾也會成為伏筆。
“隻要相信,就能實現。”這句台詞是《刺殺小說家》的宣傳語。的确,這是一部信念感很強的電影,五年籌備期,從編劇到導演,從演員到後期,所有創作者的熱情都在作品中有所體現——他們實現了一個不夠完美卻足夠驚喜的夢。在這個夢裡,小說家的宇宙拉開了帷幕,中國奇幻電影的發展也踏上了新的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