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浩2003年導演的《香火》一片,豔紅時不時的散落在畫面裡。冒着濃煙的烈火如同一把剝皮刀從片尾劈向片頭,劈開的兩瓣是黃土與白雪。留下吆喝一聲聲。
影片的第一聲吆喝“誰家有剝皮刀,剝皮刀借一下”。伴着陝北民歌、随着駛過的三輪車,奔向羊圈。背後的田裡杵着一個稻草人,帶着頂破棉帽。和尚與羊被從車上卸下。于此同時,本片的第一個重要媒介剝皮刀出現,隐喻了本篇的悲劇色彩。同時我們知道媒介本身的含義是in the middle(在中間),或者叫go between(在兩者之間),是一種某物經由某種手段、工具、途徑、到達另一物的中介空間。當我們讨論媒介是,永遠不能之談論這個居中的中介空間,還一定要讨論該空間鍊接的兩方是什麼。那麼作為媒介的剝皮刀所鍊接的兩方是什麼?是我接下來要探讨的問題。對于羊而言,剝皮刀是由生向死的媒介,對于村民而言,剝皮刀是由物向财富的媒介。這兩種關系都是剝皮刀最為媒介的底層邏輯。然而對于和尚而言,與他無關的剝皮刀,又是怎樣使其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最主要的就是和尚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屠羊為生的村子,而和尚所在的廟是村裡唯一的廟。和尚成為了村裡唯一于此岸勾連彼岸的媒介。他擔此重任,自以為自己是村的救贖。屠刀所指的兩端與和尚所指的兩端彼此勾連。然而當屠刀指向和尚的時候,羊被剝皮的過程就此隐去,和尚被“剝皮”的曆程就此展開。
随着佛首落地,和尚開始走街串巷想方設法的修繕佛像。四處奔波四處碰壁,實則他面對的是一個比當下事态更為緊迫的一個問題:村民面對一尊倒塌的佛像不願意付香火錢。且不論信仰,臨近新年,生存是他當下面對的最為重大的、急需解決的問題,當宗教因素隻作為一種沖突出現的時候,和尚所代表的更多的是一種社會關系。自此,剝皮刀在和尚的頭頂豁開一個小口,故事就此展開。本片并不是一部讨論生死的宗教電影,而是一部充滿了諷刺意味的現實主義電影。
《香火》——于此岸勾連彼岸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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