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迷，喜歡傳統靈異片也喜歡心理恐怖。
以前每一次看涉及心理層面的恐怖片，結束後總會心生出一種存疑式回味：到底存不存在鬼或者惡靈？
誠然，它是不完美的（但被诟病的個别jump scare确實吓了我一跳，吓一跳的節奏設定也中規中矩；女主也确實呈現出了她應有的驚恐慌亂、神經衰弱、蒼白憔悴乃至極度恐慌後強自鎮定尋求出路的焦慮狀态）。我認為一部恐怖片乃至其他類型片，因為存在着兩種不同可能的存疑，才讓影片有了更深的探究意義。
理性讨論，為什麼說“可以”沒有鬼？
以下論證：
1. 先說說女主本身的家族背景。
女主母親因為其精神病症（具體病症貌似無說明，如有再補充），首先無法如常人一般發揮母親職責，同時因為某些失常表現給幼年女主心裡留下了“monster”的深遠印象，導緻女主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平和面對她而選擇回避；在母親短暫恢複正常尋求幫助時，女主痛苦掙紮卻沒有伸出援手，緻使母親沒有得到救治而死亡。
女主姐姐後來與女主談起母親的病症時表現亦是諱莫如深，作為長姐無法面對病态的母親也無法處理家庭的困局，她選擇早早逃離，把一切爛攤子丢給了妹妹。姐姐是個現實的人，沒有崇高理想也沒有太多耐心，她的性格和女主截然不同，但她離家出走逃避的行為，也加劇了妹妹的無助和無措，女主時常處于一個孤立無援的狀态。
而這個家本該有的父親角色，也隻存在于照片影像中，從沒有真實出現過，也許他也被枕邊人的瘋魔吓跑了，也許他不在人世了……總之這個重要角色，也是缺失的。
一個崩壞家庭艱難長大的孩子，表面上可以很溫柔強大，但内在，一定有很深的心理困擾和脆弱瘡孔。就算沒有家族遺傳性的精神問題，在成長中這樣那樣的心理創傷也如影随形。特别是母親的死，是她基本跨不過去的心坎。這道心坎的鑄成是因為她當初的掙紮和逃避嗎？她自己應當是這樣認為的，也許她覺得幼年的自己不夠勇敢，無法心如磐石，所以她午夜夢回時都是母親垂死的臉、對她的苦苦的追逼和問責。當那個帶給她沉重心理壓力的人不在了，她的罪惡感反而無限放大，哪怕這一切并非她的錯。
2. 再來說說這條“厄運鍊”上的其他人。
這些人不乏成功人士、高材生以及看似完全正常的路人。但他們真的是普普通通的路人嗎？
先拿第一個切開頸動脈血崩而亡的女博士生勞拉論證。在她極度恐慌但不缺乏邏輯的言語描述中，我們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那個“它”甚至僞裝成她的祖父朝她發出詭異一笑——而她的祖父，在她七歲時就已經過世了。為什麼是祖父不是别人？就算是祖父，為什麼本該在一個小女孩心中慈祥的形象卻和這種詭谲陰森的事情串聯在了一起？
結合女主經曆和我自身經驗，那個于詭異氛圍中乍現的、異化了的親人面孔，通常是與童年的創傷有關，并且這種創傷，多數來源于内心深處極重的愧疚和悔恨。我不知道在童年的勞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一定不是美好的回憶。也許是曾經最愛的親人，因為自己而死，也或許是她曾犯下的某個過錯，害死了她最親的人，從此成為一生的心魔，而斯人已逝，竟連尋求原諒獲得心靈解脫的機會都沒有。這份痛苦裹挾着各種負面情緒和潛意識加工過的畫面，于暗處日漸滋生壯大，悄悄成了體型高大的、異化的夢魇，在未來某時某刻，在某種強烈刺激下，終于跳脫出形。
對于一個飽受痛苦煎熬的人來說，這夢魇既是緻命病毒，又是解脫良藥。
按照“傳染”順序，再說說上一個“宿主”，也是勞拉教授的男人。同樣的，他在目擊過一個老婦人用異常慘烈而詭異的方式自絕于他面前後，某個久遠但從未消失的心魔被激活——困擾他二十年上下的同胞兄弟的死終于把他久久壓抑的痛苦釋放出來。不清楚他兄弟的死亡真相，但如果是正常而安詳的死亡，不至于讓一個富有學識的成年人揪心到生出心魔，最後還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兄弟的死，一定和他有關，且不是什麼好的原因，且他大概也選擇了逃避。抑制了這麼久，突然有一天被非正常死亡刺激到根源，在經曆失眠、情緒失常後，最終放棄與心魔抵抗，再無處逃避，隻能徹底潰敗，臣服，自棄，毀滅……從而得到終極解脫，雖然這種解脫，過于慘烈。
以上同樣也是女主最後的曆程。
獨自承受病患自殺的高壓，最初是震驚，難以置信，也是自我懷疑的開始。在發現自己依然無法與過去的夢魇抗衡之後，她遍體生寒。從她求助無門再到終于發現一絲曙光再被殘留的茫然和驚厥再次擊潰，時間才剛剛過去四天，這四天濃縮了她幾乎一生的恐懼：最親近的親人，是她一生逃不開的心魔，最熟悉的臉化作最恐怖的夢魇，這樣的夢魇才是最可怕的。
女主一路跌跌撞撞尋求所謂的真相與和解，然而那些時時浮現的詭異一笑就像是對她所有努力的惡毒嘲諷：“别再徒勞了。你終将被過去吞噬，你終将失去靈魂。”
最終，她也真的沒能邁過去，還是丢失了苦苦堅守的自我，徹底成為心魔的俘虜。那個驚悚的夢魇形态，就是心魔具象化的表征，處于健康心理狀态的常人看不到它，就像常人看不到那些詭異的微笑。
不是每個人都幸福無虞，一生順遂快樂，但每個人從小到大總會遇到一些矛盾和困惑，隻是個别人的病症根源更加不忍直視，到了某個特定時刻，某種外在刺激會逼迫潛意識帶着心魔蘇醒，并使之迸發出來。
心病久了會成魔。而壓抑和逃避于事無補。
我相信女主是善良的，多年以來，她一直用滿滿當當的工作填充自己的生活，也填補内心深處的茫然；她深藏自己的脆弱，反而去盡力開導他人；在得知跳出“厄運鍊”的方法後，她也沒有選擇去殺死一個人轉移厄運。
但一個人的善良終是撫平不了内心的創傷。
或多或少存在同樣争議的電影，我想類比一下《鬼遮眼》（又名《鬼鏡》/《奧核之眼》）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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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時覺得裡面這鬼太過狡猾陰險，姐弟兩個做了諸多設計和準備工作竟然都無法将它拿下。跟這部《危笑》一樣，作為“有鬼說”也完全可以說得通。
但換個角度簡單說說沒有鬼的這一層意思（時間過去的久有些細枝末節可能有疏漏）：
這個家族的母親身上有一定的精神問題。她在鬼鏡面前直直注視着自己日漸衰敗的憔悴面容和生育後的走形身材（記得好像肚子上還有明顯的刀疤），一種久遠的怨怼浮上心頭，在目睹了丈夫出軌後這種怨氣升級成恨意，成了無法調和的矛盾點而爆發，又因為無法正常溝通被丈夫暴力“疏導”從而走向崩壞。注意：兩個孩子當初都可以看到父親的出軌對象，但是出于厭惡心理将之妖魔化，但這個出軌對象是真實存在的。母親精神徹底失常，壞起來的時候甚至開始傷害自己的孩子，所以她被丈夫困在房間裡以免她傷人傷己。但這在孩子眼中卻是另一種情景：父母輪流被鬼上身，誰壞起來誰就是被鬼上身而作出傷害性的舉動。這也許是孩子有限的認知裡，給自己也給家庭悲劇的一種合理解釋。直到後來，病發的母親在無正常意識的狀态下欲要殺死孩子時被父親殺死，父親恢複了短暫的清明，告誡姐弟兩個：快跑。這遺言真的讓人不寒而栗也成功把人誤導了，至少我第一遍看到這裡，我是真的認為這個鏡子裡 附有惡鬼，來到這個家想要害死所有人，而父親最後自殺就是為了不讓鬼上身後的自己傷害自己的孩子。
可以說，導演為了讓一部恐怖片處處透露着鬼的氣息而又可以不讓鬼真的存在，用心之深，設計之詭谲，你我難以想象。
鬼鏡真的有鬼嗎？它是不可破壞的嗎？
答案是否。鏡子是能被擊打也是有裂痕的。一切“鬼影”，都有迹可循，那些鬼蜮伎倆也真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鬼域也是人困頓泥淖的精神領域。還真不是強行心理問題。
那心魔呢，或者說心裡的鬼呢？他存在嗎？他是什麼樣？
就像暗室裡一張張缭亂微笑的詭谲面孔，每個人的心魔樣貌各不相同。你的鬼是這般，我的又是那般，各自知曉。
有些心理因素導緻自殘，有些是殘害他人，但無外乎是走向滅亡。這點上也跟《閃靈》有些類似——足夠強大的心理刺激或者說暗示，能把人内心深處壓抑的恐懼、久遠的心病、醜陋的魔鬼，都一并激發出來，雖然《閃靈》中确實有靈異的事物，但這并不影響它心理恐懼的層面。
電影歸電影。希望我們看待一樣事物，能辯證性地看它的兩面。也希望每個孩子都健康快樂地成長，不要有童年陰影這種東西。
2022年11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