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微信公衆号:步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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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之城》看到了33集。

蘇筱沒有因“中風事件”被淘汰出局。夏明悟出趙顯坤用意之後,配合他将蘇筱保了下來。她的工作内容從副總經濟師的主營業務轉為非主營業務,算是制裁。

但是,蘇筱意難平。

不是因為工作權限降級;而是沒人為她在“中風事件”中的“冤情”洗白,她需要背着污名繼續幹下去;同時她和夏明還分了手。

到這裡,蘇筱在職場中因被傾軋而遭受的痛苦達到了極點。她一次次地在閨蜜面前失控暴哭,甚至和父母通話時,也忍不住淚崩。

我一般淚點很低。看到好的故事,好的表演都很容易共情,常常情不自禁地會跟着流淚。

但是昨晚我沒哭。

看着屏幕裡孫俪歇斯底裡的痛哭,我驚詫自己為什麼沒有被打動。

是孫俪的表演不到位嗎?顯然不是。是蘇筱這個人物的痛苦不值得同情嗎?當然也不是。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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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說,是因為蘇筱這個人執著,莽撞,看不清大局,拎不清規則和現實,還總是想和人一犟到底……。是人物不讨喜,和你沒關系。

翻翻網上,看到很多人在吐槽蘇筱,特别是她對夏明的不理解。

晚上,我睡不着,仔細想想,原因不在蘇筱,在我自己。

木心在《魚麗之宴》中說:很多人的失落,是違背了自己少年時的立志。自認為成熟、自認為練達、自認為精明,從前多幼稚,總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們就此變成自己年少時最憎惡的那種人。

魚麗之宴8.7木心 / 2010.10 /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蘇筱身上的純粹,執拗,非黑即白,就是我們曾經的樣子。隻是走着走着,我們丢失了自己,忘記了初心。才會不理解她,不為她的堅持而感動。

她所有的掙紮和痛苦是每個人必經的“成長之痛”。

蘇筱和父親通話說:“爸爸,如果有一天我很成功,但變成了你讨厭樣子,那還能算是成功嗎?”

29歲的她因快速升職被卷入了功利與人性的漩渦。正直較真,甯折不彎的性格讓她成了職場中被排擠和攻擊的對象。

所有人都被社會、被職場、被利益同化了,隻有她沒有。所以她成了奇葩,成了異類。

我對老公說:“中國的人情社會太殘酷了。這是個大染缸,你懂得遊戲規則,學會了牌理,你就可以玩下去,就會有生存的一席之地。我和蘇筱的區别是我“看透了、想穿了”鬥不過,争不過,就放棄了。我主動選擇不“玩”了,我回避我走開……。”

蘇筱痛苦,因為她不想放棄,她想在那個與自己相悖的圈子裡走下去。不僅走下去,她還不願妥協,想繼續堅持自己。

她父親說:“如果重來一次,我們還是會逼着你讀書,因為隻有書讀好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蘇筱流着淚說:“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太難了。”

是太難了。對一個有理想有傲骨的人來說,能在中國世俗社會中混出個樣子确實太難了。何況蘇筱還有登頂之心。

這是一個人的革命,一個女人在權利漩渦中的革命。

我深刻回味了自己看前面三十集時的内心想法。

我和很多觀衆一樣,希望女主能快速成長起來,大殺四方。但是我們所期待的那個”成長“、”成熟“就是讓蘇筱變成一個和汪炀、瑪麗亞、趙顯坤一樣的人。玩轉了規則,攢足了魄力,再憑借天賦和工作能力,變得越來越“強大”。

但二十九歲的蘇筱不願意。她不懂得懷柔,不懂得委屈求全。

性格截然相反的閨蜜吳紅玫認為她沒必要和他們硬扛,很多人覺得她是傻的。我自己當年也曾被閨蜜看成是傻的。

或許到現在仍舊被人看成是傻的。因為你沒成為社會關系的有效運營者,沒有取得世俗的成功。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缺乏“能力”的失敗。

仔細回憶一下自己和蘇筱同齡時所經曆的事。

我遇到過多個像蘇筱在天成遇到的陳思民那樣的人,還有種種曾經讓我瞠目結舌的人和事。

木心說: “看清世界的荒謬,是一個智者的基本水準。看清了,不是感到惡心,而是會心一笑。”

如今我是會心一笑,當時的我是覺得惡心。

當周遭異化了的人群不斷地侵犯我的心理防線時,我也用過直面的方法進行對抗和自我保護。

那時,看透後便表明了态度,撕破了臉。而現實證明,那樣做會讓你從人群中剝離出來。

之後我未曾後悔,也沒想再走進去。因為走進去就要妥協,就要變成那個自己厭惡的人,會很痛苦,就是蘇筱那種違背本心的撕裂的痛苦。

蘇筱比我幸運,她的幸運在于,董事長趙顯坤賞識她,想用她。

趙顯坤恰好想革命,想穩固自己的權利,想制衡高層,蘇筱成了他的一把利刃。

被人當刀子使固然是不幸的,但是與人拼殺的過程卻可以讓她一步步地完成想登頂的抱負。這個過程必然是血淋淋的。

所以,蘇筱違背本心,适當地妥協了。“中風事件”的鍋她背了;被徐總經和趙鵬算計她忍了。

其實瀛海集團可以是任何企業,單位,學校……,甚至國家的縮影。在其中,蘇筱這樣性格的人有了頭号人物的支撐,才可能存活,并且披荊斬棘地走下去。

3

有很多人說最喜歡看《理想之城》裡集團開會,看各個老總之間“鬥法”。我也喜歡,因為複雜、微妙、且真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私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度和無奈。

汪炀對趙顯坤說:你忘記了當年我們的兄弟情誼,你把天成當什麼,就是利用,就是一個輸血站!

趙顯坤說:隻有我知道集團有多少次面臨資金鍊斷裂的危機,集團有兩萬多人,我要保證這兩萬人有飯吃,不失業。

位置決定腦袋。在集團裡,趙顯坤站得最高,他為鞏固自己的權力、财富和地位,使用各種算計手段,也找了許多理由。

你可以認為趙顯坤的理由是真實的,可敬的,甚至宏大的。但是,在這個體系裡,為了那些宏大的理由,他給他人帶來的傷害也是殘酷存在的。

而這個系統中做為千千萬萬微小的一環的人們,所能做的掙紮和改變,就顯得無力和可憐了。

随着夏明和蘇筱的奮鬥,他們的地位在上升和轉換,在這個系統中起到的作用也随之變大。

理想之城 (2021)7.62021 / 中國大陸 / 劇情 / 劉進 / 孫俪 趙又廷

他們都是帶着理想的屠龍少年。但是蘇筱說,不是每一個走出去的屠龍少年都能保持着本心回家,不知不覺他們大多數最終也會長出惡龍的鱗片。

多少人在這個過程中走着走着就迷失了。不僅自己丢了初心,還會配合體制去修剪那些有着一腔熱血和初心的人。

誰能确定多年以後夏明不是下一個趙顯坤。

站得愈高,責任愈大。“登頂”之後的蘇筱,站在更高的平台上,面臨更大更艱難的考驗時,還能多大程度地保持初心?

畢竟以個人的力量對抗一台龐大的機器真的很難。隻能說但願,但願吧。

(回到不易為蘇筱共情那個話題。反思之後我将32,33集又看了一遍,特别是蘇筱和父親對話的那段,我心痛了,流淚了。

由此得知,不選擇對抗,也沒選擇融入的我,或多或少也丢失初心了,,索性還有感動,還能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