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電影大師的凝練的鏡頭語言,園子溫似乎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學生,他所追求的極緻情感表達用了更多的台詞、用了一些非電影表達但依舊瑕不掩瑜,可以感受到他是一個有着個人思想與個人風格的優秀導演。在他的電影當中,人物的情感釋放較為特殊,因為他個人原生家庭的原因給予了他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但這也不妨礙我們與其共情。要探尋園子溫的靈魂與噩夢,要從他對人物進行的3種刑罰開始。
1.将人放進液體裡蹂躏
“痛啊!讓我們現在做愛吧!” 愛子和社本在血漿裡打滾、攻擊對方。他們用力的想将對方固定住,但因為血漿的原因他們隻能不停的跌倒又嘗試着爬起。在這樣一種血紅的視覺沖擊中,我們都大腦清醒的認知着,他們肉體所裹挾的液體流自愛子的丈夫體内。但這血漿中有沒有加雜其他人的血液呢?這是必然的。作為村田與愛子的毀屍根據地,這塊潔白光滑的瓷磚地闆曾經沾染過八十四個人的血液,這些血液是洗不淨的,當它們流進下水道中會沿着下水道流進山川河流,然後流進飲用水,進入村田與愛子的體内。他們不會犯惡心,因為在處理屍體的時候他們的身上早已浸染透了深入骨髓的血腥味。他們輕車熟路的動作與處理生意方式注定了他們的結局,隻不過愛子沒有預料到正常人的爆發會比瘋子來的更加瘋狂。
親手弑父,這樣的瘋狂會更深更糾結。恨永遠比愛更令人刻骨銘心,對于摯愛親人的反感,住田選擇怨恨與逃避,結果是本來愛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與他越來越遠。在這樣一種精神癫狂的狀态下,外界對于他的愛與關心會被他完全的淡化、選擇性忽略,住田就像是在身上抹塗了一層堅硬的泥土一樣将自己完全封閉在一個癫狂的屏帳裡。在住田掩埋父親屍體時。這種在泥地裡打滾的癫狂神色雖然一直用一個關系景别将住田與屍體連接起來并沒有給到觀衆共情,但黑夜的壓迫、船屋傳來如同眼睛般的明亮燈泡死死地将住田壓制,但已經受夠了這種壓制的住田奮力的反抗着,他用嘶吼以及全身的力量來發洩心中的不安。這時的住田他開始往非人類的方向發展,因為母親的離去與父親的一再壓迫反抗後的他還沒有逃脫出道德的審視,在自己眼中将自己解構。對于殺人之後的癫狂将住田放進液體裡蹂躏,是自己在折磨自己,是社會對于他們的擠壓與蹂躏。
2.對于欲望的肯定與貪婪
“過來拿,等風平浪靜了再拿出來。” 在聖母瑪利亞神像的面前是即将燒盡的殘燭,在乳色蠟燭旁是社本急促的呼吸與清洗血手水流的沖擊聲。剛剛還沾滿鮮血的手表晾幹,在洗手台上發出光亮。社本的心髒起伏,看向手表的眼神複雜。他經營的熱帶魚店薄利不說還得靠妻子的一手打理,有這樣一個賺錢的買賣社本想抓住它。但人自身的畏懼心理、對于道德的自我保護讓他要嘔吐、讓他想要逃離、讓他生理上不适。但在生理反應之後,當他的神智歸回清醒,他的力量與肢體控制變得純熟自然。他握着那隻手表,心中在想什麼不在臉上表現出來。他是在自己内心中進行狂歡,利益與殺戮引起了他的生理反應與心理高潮。他開始從内心之中并不排斥這些東西了,隻是最外層的道德在抑制着他的行動。他看沒看見聖母瑪利亞前燒殘的燭台已經不重要了,那時的村田已經成為了他的上帝,就像是村田的父親對于村田那樣,是引路人、是暴君、也是他突破自己的犧牲品。也像村田的父親對于村田那樣,村田被社本殺掉,然後社本成為了下一任的村田。這看上去像是一個輪回那樣簡單,其實不然。生活在這樣輪回裡的人們他們的痛苦與糾結不是文字能夠形容。所以他們用錢來狂歡、用平常人最渴望的東西來成就自己。但是社本并沒有完全成為村田那樣的人,因為他接受的是陌生人的洗禮,他還有家庭、有希望、有盼頭。所以他不會走往村田的極端。村田可悲在他被自己的父親所傳染傳承,所以他的悲劇,永遠會被譽為悲劇。在崩潰的社本的世界裡,他要鏟除一切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所以他做了以前不敢做的,教訓女兒的男朋友并将女兒拉回家、在女兒面前強奸了自己的妻子。社本經曆崩潰、經曆絕望,所以他在對生活失去完全希望的同時,将自己所有的餘力發洩出來。當所有希望做的發洩一旦成立,那他也就在這個世界上變成了一個毫無意義的空殼。村田活下來是因為他有愛子和錢,而社本隻有一個不願面對的女兒光子。所以他貪婪的将所有的欲望發洩完過後,便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3.極端的精神壓制力與對愛的扭曲
“哭什麼?打我!用盡全力來。” 樹葉與泥土交織的味道并不好聞,社本的肉體告訴他,自己并不能勝任生理上的對抗。可是憤怒的情緒不是人為輕易就可以控制的,所以武器也不隻有拳頭,可以變為鋒利的銳物。村田的行為在我們看來并不像是無的放矢也不像是發瘋,他可能是想培養一個父親,一個用暴力與血腥教育他的父親。他在内心深處愛着他的父親,通過猜測是他親手将他的父親手刃。他懷着瘋狂而又愧疚的念頭成為了他父親想讓他成為的人。成功後的他最想做的可能就是把他的父親在拉出來,與其進行身體與精神上的搏鬥,告訴他的父親:自己成功了。可是他的父親已經被自己親手埋葬,真正的親生父親消失在物質世界之中。他便将對父親的這種變異的愛強加在了社本身上,他要将社本變成一個男人,然後将他擊倒,成就最終的自己。可是在實驗過程當中,他發現涉本并沒有朝自己想象的方式去努力,他考慮到了社本的牽挂,用其妻子與女兒、性愛和教育去激發社本内心的野望與沖動。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層羁絆對于社本來說過于沉重。這樣的社本暴起将“愛”發揮到了極緻,并将其引向了另外一種極端之刻,将村田擊殺。這一刻,舍本擊殺的不僅是一個人,他還擊殺了存在于他精神世界之上的一層暴力的壓力。這種壓制力一旦解封,便使社本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下一任暴君。我想恨意雖然更加令人記憶深刻,但是如果将愛無限擴大并且将其靈活運用,必将産生世界上最強大的能量。這樣一種單純的"愛"早就超越了性愛,超越了親情、友情甚至是愛情。這種愛是一種依靠,一種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犧牲掉自己生命的一種寄托。整部電影隻有愛子尋找到這樣的一份寄托,為了保持這樣一份“愛”。喜歡女性的愛子可以為了村田與三個男人上床。這樣的愛是自我保護,與愛子極端相反的社本就因為沒有這樣的一種自我保護,從而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園子溫刻畫的情感是特殊的,他會給我們帶來靈魂上的噩夢。這樣的情感來源稀松平常。人們在個人生活中多少都能感受。但園子溫将它無限放大用性與暴力将其化為可視的視覺沖擊。他再将人心底裡不能滿足的欲望敞開,解除道德的束縛,幫他們完成願望。這樣令人感到不适卻又感到抒發心中積壓的情緒的感受就是園子溫的電影。
特殊的感情釋放與壓制 ——園子溫的靈魂與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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