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終于畫上句号了,卻又沒完全畫上。
○寫在前面
CMBYN我“看”的是有聲書,Armie Hammer朗讀的版本給人一種多年後Oliver偷看Elio日記的感覺,很有代入感。Find me我看的是英文原版,沒有譴責譯者的意思,但外研社的版本确實讓人很難代入,大部分翻譯得差強人意,但有些地方脫離了語境也不夠準确。
○引入
Aciman這兩本書是我看得最投入的英文書籍,包括電影,時隔幾年我也沒有完全走出來,至今深受影響。我把這兩本書當作一個整體,所以該書評也會把這兩本書緊密結合起來,綜合叙評。電影可以算得上是改編史上的最優秀的作品之一,基于故事的影評也絡繹不絕,可惜的是分析電影視聽語言和技術手法的影評少之又少,但由于我的能力有限,所以也不敢攬這個瓷器活。回到原作上來,大多數讀者注重的是人物情感與故事走向,當然這也是我關注的,但随着對故事熟悉程度的增加,我開始了對作者的思考,也就是Aciman,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經曆過什麼?為什麼他會寫出這樣細膩的作品?帶着這些問題,我嘗試進行更深入的探索,企圖通過Aciman的視角感受作品的精神内核和本質。希望我的拙見能對其他讀者有一點幫助。
○兩本書給我的感受
首先是CMBYN,它是故事的開始,是淪陷的第一站,其改編電影的問世讓許多既存的“耽美”作品相形見绌,也讓其他描寫情欲的作品黯然失色。讀Aciman之前有不少關于愛情的文學影視作品令我感到詩意盎然、刻骨銘心,但之後卻越來越少了。Aciman像手藝精湛的雕刻家和解剖家,他纏綿蘊藉的文字所及之處無一不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經,直擊我脆弱的靈魂。作為讀者,我透過字裡行間燃燒着的欲望和輾轉反側的痛苦看到解脫與救贖。It's better to speak or die?這是書中Elio反複問自己的問題,但他不是唯一面對這個問題的人。他的回憶、他的獨白在這本書出版後得到了成千上萬的共鳴,無數讀者受其牽動,思考着和他一樣的問題,感受着他所感受的,私人化的情感被文字渲染和放大,給予了局外人解讀的機會,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與救贖?

然後是Find Me,作為“期待過剩”的産物,這部書的大衆反饋很好地反映了讀者們在意淫得不到滿足時的表現,背後也許是人們無孔不入卻又無處安放的道德觀在作祟。如果Aciman是個對自己、對作品不忠誠的作家,他大可滿足讀者的期待,沿用第一部的視角,濃墨重彩地描寫Elio和Oliver的戀情,盡管畫蛇添足,但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呢?可Aciman不是那樣的作家,他無法使自己偏袒任何一種感情,無法說服自己續寫一部謹慎且讨好的作品。比起贅續原故事或開啟新篇章,Find Me選擇了從多樣化視角和多時空維度展現人物的思想情感的成長,經曆歲月沉澱後的兩人形象更加飽滿,也更有厚度,故事整體在深度和意蘊都上更上一層。
然後是Find Me,作為“期待過剩”的産物,這部書的大衆反饋很好地反映了讀者們在意淫得不到滿足時的表現,背後也許是人們無孔不入卻又無處安放的道德觀在作祟。如果Aciman是個對自己、對作品不忠誠的作家,他大可滿足讀者的期待,沿用第一部的視角,濃墨重彩地描寫Elio和Oliver的戀情,盡管畫蛇添足,但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呢?可Aciman不是那樣的作家,他無法使自己偏袒任何一種感情,無法說服自己續寫一部謹慎且讨好的作品。比起贅續原故事或開啟新篇章,Find Me選擇了從多樣化視角和多時空維度展現人物的思想情感的成長,經曆歲月沉澱後的兩人形象更加飽滿,也更有厚度,故事整體在深度和意蘊都上更上一層。

至于許多人對第二部中情感安排的不解與不滿,Aciman本人的解釋是:“書中的角色從來不會離開。有許多次我試圖把他們撿起來,繼續寫他們的生活。我一直都是拿Elio作為主要角色開始,後來我認識到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後來,純粹是出于偶然,我開始寫那個父親,于是我知道Elio要從側面來描寫——于是,我知道這本書有了。問題僅在于選一個不同的時間來講述他們的故事,可以選擇10年後、15年後或20年後,故事的背景跟《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完全一樣。”不知道這個說法能否讓一些讀者對劇情安排有更好的理解。我的看法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可以美好動人,男人和女人之間也可以,同齡人之間的相識可以結出愛情的果實,年齡差很大的人之間也可以。這無關性别、年齡,而聚焦于靈魂的惺惺相惜。許多人熱衷于在文學中探讨自己的道德,對劇情的發展頗有見解,但對這本書來說,如果你隻看重兩人重聚的結局,不求甚解,你會錯失書中許多的精華。
○Elio和父親

相信電影結尾中父親Samuel對Elio飽含感情、富有哲理的吐露讓許多人印象深刻——“你們很幸運能遇見彼此,因為你也很善良。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上天就狡詐地找到了我們最脆弱的地方。你隻要記住,我在這裡。現在你可能不想去感受什麼,或許你從來不希望去感受什麼,或許你不願意向我傾吐這些事情,但是請你感受你所感受的,你有過一段很美好的友誼,也許超越了友誼,我很羨慕你。在我看來多數父母會希望這一切煙消雲散,祈禱他們的孩子就此放手,但是我不是這樣的父母。為了快速愈合,我們從自己身上剝奪了太多東西,以緻在三十歲時,情感就已經貧瘠,每開始一段新感情,我們能給予對方的越來越少。但為了讓自己沒有感覺而不去感覺,這是多麼浪費!我也許曾經接近,但我從來沒擁有過你們擁有的,總有些什麼在阻撓我,或是擋在我面前,如何過你一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隻要記住,上天賜給我們的心靈和身體隻有一次,而在你領悟之前,你的心已經疲憊不堪了,至于你的身體,總有一天沒人願意再看它一眼,更沒有人願意接近,現在,你充滿了悲傷、痛苦,别讓它消失,更别說那些有過的快樂。”
無論是在呼喚還是找尋裡,父親這個形象都是繞不開的,為何創造這樣的父親?Aciman本人的回答是,他是一個開明寬容的父親,而他的父親也是這樣的人,他曾告訴Aciman:"André, if you fall in love with someone, there is no taboo, and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to do as long as you don't hurt the other person."隻要不傷害另一個人,就沒有什麼禁忌可言。再聯系書中的Samuel,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談話中都透露着一位父親的慈愛與真誠,他支持和尊重Elio做出的選擇,在Elio的成長中為他提供成為藝術家所需要的一切條件,營造和諧的家庭環境和自由的學習環境,鼓勵他追求知識和藝術,他本人的慷慨和信任也如燈塔般指引着Elio對美的追求和對靈魂的探索。而從Elio身上,Samuel也看到了他渴望的朝氣和勇氣,即毫無顧忌地去感受,奮不顧身地去愛還有至死不渝地去銘記。Samuel和Elio相互羨慕,而發自内心,我羨慕他們兩個。我羨慕他們之間超越親情的友情,羨慕他們父子之間的浪漫詩意的"vigil"(守夜),羨慕他們雖是兩代人卻毫無隔閡,彼此坦誠,可以從音樂藝術聊到人生哲學,對真愛也毫不避諱。Elio很幸運,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Samuel這樣睿智開明的傾聽者和引路人。無論是父親還是兒子我都欣賞、敬佩,這是我在兩部曲中找到的除了愛情以外最美麗動人的情感。
○André Aciman和書背後的故事
André Aciman于1951年1月2日在埃及出生,從小在法語、意大利語、阿拉伯語等多國語言環境下成長。雙親因猶太身份遭埃及政府驅逐出境,後成為意大利公民,他于1968年搬至紐約,之後獲得哈佛大學比較文學博士。他曾于普林斯頓與紐約大學任教,現于紐約市立大學教授比較文學與普魯斯特。

除了這段寥寥數筆的介紹,我們對這位作家的生平經曆一無所知。為了進一步了解Aciman,我看了幾場他的采訪,從中感受到了他身上和藹可親的氣質,他描述書中片段的樣子、時不時插科打诨、逗樂觀衆的樣子,溫和又沉穩,充滿着堅定又睿智的魅力。這個可愛的老頭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的謙虛和真誠,他毫無保留地分享寫作時的想法和情感,進行事後解讀時也保持着認真和嚴謹,他不想過于莽撞。這一切都讓我更加好奇他青年時期的經曆和他豐富的内心世界(他的回憶錄《出埃及》中或許有相關記叙,可惜國内沒有任何渠道可以讀到)。他是否像他所說的那樣——有着和Elio一樣敏感和不安的一面?在我大膽的猜測中,他的一生中或許也有過許多被拘謹和害羞占據上風的時刻,無一不透露着他内心深處還住着一個溫柔細膩的小男孩。雖然年紀大了但仍會害羞,比如他談起書中的“桃子”情節時表現出的拘謹,讓人忍俊不禁。


至于他開始寫cmbyn的契機,其實并無什麼特别,他的說法是為了逃避當時另一本書的寫作,便投入了這本書的創作,一切都發生得很自然,他在很短的時間内就完成了cmbyn。值得一提的一點是,與在國内不同,Aciman的作品在國外有許多中老年讀者,我曾思考過其中的原因,以下是我的猜測:就我所知,Aciman寫cmbyn時将近六十歲,寫find me時接近七十歲,他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期創作關于兩個男性之間愛戀的文學?大部分人會在自己的暮年之際回首自己的一生,對于曾經得到的、失去的人或事,也許放下了,也許還沒放下,或許人們會思考自己的人生是否會有另一種可能,但後悔與否,這個年紀的人大多選擇維持現狀,除了肆無忌憚地回憶過去,似乎無能為力。書裡Elio和Oliver從相識到重聚,從青澀的少年到穩重的成人,時間跨度雖大,不變的卻是對時間和人生的思考。我們生來就與時間共存,時間是永恒的,但我們不是,雖然處處受它限制,但我們仍能在時光中起舞,哪怕隻是驚鴻一瞥,也能留下一生的印記,就像Elio和Oliver那樣。

Aciman曾說:"I did not choose to writing, I write because I have to, I have to tackle some problems through writing." 記得Aciman在一次采訪中說過,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地點也是意大利,他曾喜歡過一個大約18,19歲的 男生,不過他沒有任何表示,成年後回首這段經曆時他也不知道當初為何有這樣莫名的迷戀,隻知道許多年後那個男生變得又老又醜,完全喪失了當初的那種吸引力。
這似乎暗示了Aciman的兩部作品,尤其是第二部,既是他對年輕時自己的回望,也是他給漫長歲月和當下時空自己的交代。而那些讀者,似乎也從他的文字中找到了安慰和庇護。 面對Aciman這樣的人,我希望能坐在他的旁邊,久久地聽他談論文學藝術和生活,我永遠都不會聽厭。(之前很少有人從Aciman的角度解讀作品,但願我的拙見能彌補這一空白。)
○André Aciman作品的風格
Aciman曾說過自己是一個感性的作家,非常感性,這點在他的文字裡也表現得很徹底。我之前并不知道Aciman的文字為何具有讓人流連忘返的魅力,隻感覺他非常擅長描寫人物的内心環境,坦誠且不失美感。後來才明白支撐起這種朦胧感和詩意感的是他獨特語言風格——用文字對人物意識和心理活動進行細緻深入的洞察。從Aciman的簡短介紹中可以了解到他在大學教授普魯斯特,雖然他這兩部作品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意識流文學,卻明顯受其影響。普魯斯特的作品是典型的意識流文學,這是一種注重描繪人物意識流動狀态的文學流派。該派作家強調在作品中着力表現人的感性活動、意識活動和内心的奧妙,在Aciman的作品中,這樣的例子也數不勝數,譬如find me中Oliver那段交織着想象和夢境,過去和現在的時空蒙太奇。這種普魯斯特式的寫作使讀者與書中角色建立了一種更深的羁絆,因為人物時刻都在向讀者暴露他的想法與情感,讀者因此更容易與書中人物産生共振。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是Aciman作品氣質的多樣性——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再到印象主義:巴赫的樂章,雪萊的詩,莫奈的畫...這些都可在書中找到蛛絲馬迹,而我想重點談的是書中的印象主義。

除了像“Monet's berm”這樣的明喻,書中還有許多暗喻,自然又随意的景物描寫貫穿其中,為讀者展現了惟妙惟肖的“印象派”文字。從源頭上來說,印象派繪畫與意識流小說雖産生于不同時期,但藝術精神卻有相似的地方。印象派注重在繪畫中表現變換的光影效果,力求畫面的偶然性,凸顯對内心主觀意向的表達;意識流小說同樣在寫作中表現變幻的意識,用大量的心理描寫打破時間與空間相互獨立的“牛頓定律”。Aciman遊刃有餘地來往于文學和藝術之間,通過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和感受力将一直存在我們生活中、靈魂中卻被視而不見的東西,包括事物最不起眼的輪廓和人類最微妙的情愫,轉化為最細膩和動人心弦的文字。
○電影
我最初看cmbyn的電影是在2018年初,那時候我16歲,和一開始的Elio差不多大,這部電影是那個年紀發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我至今都舍不得棄它而去,它也一直haunt我到現在。在那之後我又看了三四遍,可惜悲傷感未曾随着時間的增加而遠去。這種感覺是用多少文字都描繪不出來的,再後來我去看了兩本原作,也就是上面所談到的兩本,我的印象和理解才進一步加深。我會一直銘記電影帶給我的感官享受和心靈啟蒙,感謝Aciman,感謝瓜導。

将cmbyn改編成電影既具有挑戰性也具有價值性,瓜導成功做到了。其挑戰性在于,書更側重于對内向性感受而不是外顯性表現的刻畫,鏡頭該如何表現那種含蓄而深切的情感? 還有對白該怎樣處理才得當?書裡用的是第一人稱自叙,電影卻采用了第三人稱的回憶,然而同樣極具代入感,這是非常出色的一點。再說價值性,書中許多有關古典音樂、繪畫、雕塑的象征和隐喻得以通過電影這一第八藝術可聞化、可視化,其獨特的視聽語言也成功将觀衆代入這段愉悅又痛苦的經曆,絲毫不輸原作。這是屬于作者(Aciman)、編劇(James)和導演(Luca)的默契,再捧一次詹姆斯,奧斯卡實至名歸。

最後再說說電影配樂,我四處搜尋渴望找到分析片中配樂的文章,因為這部電影的成功之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配樂,可惜沒找到。直至今日,聽到電影裡的插曲我還會感受到記憶裡那根痛苦的弦繃緊,任由聯覺帶我一遍遍地重溫那個交織着荷爾蒙和複雜情愫的夏天,帶我回到那個古典詩意、慵懶惬意的小鎮。我所以決定從個人角度談談它的古典配樂。
1.片中Elio跟Oliver調情彈的那首随想曲(嚴格來說不是配樂,但值得一提)Capriccio in B flat,《降B大調随想曲》(BWV992),全名為《為送别即将遠行的哥哥而作的随想曲》。1704年,為送别被任命為瑞典的宮廷樂長的兄長,19歲的年輕巴赫譜寫了這段融嚴密邏輯思維與深刻情感表達于一體的經典,簡單的旋律下暗藏着波濤洶湧的律動,不是涓涓細流而是磅礴大海,Elio的試探既小心翼翼又猖獗放肆,懵懂又禁忌的愛戀,不要李斯特不要布索尼,就要巴赫,嚴謹有度又禁欲下的奔放。

2.Zion hört die Wächter singen《聽,錫安的守望者之歌》,出自巴赫的康塔塔《醒來吧,一個聲音在呼喚》Wachet auf, ruft uns die Stimme(BWV140) 的第四樂章,這是巴赫最受歡迎的康塔塔樂章之一,也是巴赫自己最為欣賞的樂章之一。另外,巴赫的衆贊歌BWV645,即管風琴獨奏版,也是改編自第140号康塔塔。

3.Sonatine bureaucratique,改編自克萊門蒂的C大調小奏鳴曲Op. 36的第一首。克萊門蒂(意)跨越了巴洛克主義、古典主義、浪漫主義三個時代,除了作曲家、鋼琴家和指揮家的身份外,他還是一位鋼琴開發者制造商。在那個時代他與海頓、莫紮特、貝多芬的聲譽齊名,連勃拉姆斯也大大稱贊他那極好的,優美的,自由的,不受約束,富有活力的旋律。

4.Une barque sur l'océan from Miroirs和Le jardin féerique from Ma mère l'Oye 均出自拉威爾之手,前面我說Aciman的作品具有印象主義的氣質,電影也很好地把握了這一點,不僅體現在畫面上,也體現在配樂上。前者為拉威爾《鏡子》第三首《海上孤舟》,玻璃水晶般通透的音質使人聯想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後者為《鵝媽媽》組曲中最後的部分《仙境花園》,以溫婉的旋律呼喚兒時天真的微妙世界,并逐漸推向欣喜若狂的高潮。


“我從來不是任何一種作曲風格的奴隸。我也從未與任何特定的樂派結盟。”盡管拉威爾和德彪西一樣拒絕印象主義的标簽,但無可否認的是二者的創作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十九世紀印象主義思潮的影響。拉威爾常被認為是德彪西的後繼者,的确,在聲音色彩的使用上,他全面地繼承了德彪西的遺産,不過他也擺脫了單一的色彩主義,與德彪西朦胧不明的手法相比,拉威爾的作品在很大的程度上加入了明快、正面的因素。
喜歡這部電影配樂風格的朋友也可以去欣賞德彪西的作品,你會被其同樣細膩的手法所吸引。

○結語
Ambiguity(模棱兩可)和Ambivalence(矛盾沖突)是Aciman最想傳遞的給讀者的概念,"Nothing is definited."他這樣說道,我很贊同,因為生活也正是如此。
Find me從第一章到第四章,從羅馬到巴黎到紐約再到埃及,正是Aciman一生的生活軌迹,這些地方見證了他的成長與成熟,他說結尾落在亞曆山大是他和他筆下角色的“回家”。
在看到兩人經曆二十年多再次躺在一張床上時,我的内心五味雜陳,似乎我也和他們一起走過了身心俱疲的人生旅途,走過了二十年的等待,回到了真正的栖息地,沒有什麼比那種感覺更激動人心,也更安撫人心的了。失去已經是我們人生常态,因此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再也不去尋找,這裡也引出我對“Find me”含義的理解,我認為“尋找”在這裡不光指尋找曾經的或新的愛人,還指找回自己,找回靈魂中缺失的部分。

其實這個書評(影評)三年前就該寫了,但是一直拖着沒寫,因為舍不得,不想畫上句号。距電影上映已經過了三年,而我還癡情地待在原地,好不執着。最後還是決定寫了,至少給這個系列、給我自己一個完整的交代,但這不意味着離開,我仍會記得每一首詩、每一幅畫和每一個樂章,因為它告訴我要在年輕的時候擁抱所有感覺和情緒,感受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事物,就算它是伴随着疼痛的,也将是刻骨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