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母女又是水仙;因為自恨制作的分身是承載了愛和期望的女兒,因這部分獨立而離開了自己萌發了孤獨和掌控欲的母親。但女兒側是恒久被衆人(和二人一緻)所愛的自我,母親側是衰老被厭憎的自我,如Persona4的影子,可以去愛去恨,但拒不承認自我的其中一面會讓另一面也無法成立。母親最終還是無法下手殺死由身上分離出的血肉,因為可愛的部分太難去恨;反過來無法認識到自我的陰影也必須存在的年輕女兒會去追求更高一層被愛品質的提純,卻是以抛卻了存在之基的形式,召喚出的是無法跟自己和解,無法在對自己的認識上達成統一的畸怪,但留下的自我認同和愛卻合二為一達到了最高。在用自己構成物狂噴了所有人之後懷着自愛的美夢退場。如果依靠從外界渴求關注而活注定悲劇,那麼決定從此隻有一個自己的伊麗莎白完全接受了自己就是可以無視他人驚叫的自洽Happy Ending。
而且這電影有一個跟芭比和小可憐不同的現實聯動點(男凝是作為結構性暴力像空氣污染和噪音一般展示的所以其實可以無視),焦點完全是女性個體或群體内部與自身的角力,伊麗莎白最想要滿足的是自己,因為外界的标準已經被她抽象地内化了,其實以五十歲身體去生活也就無事發生,是自己放不過自己才開始的故事;當然,在面對存在結構性暴力的環境下追求夢想可以被定性為執念,但我覺得不應以“貪婪”來粗暴定罪。(也是我為什麼反感有些評論看不到角色成長、大談整部電影隻是在呈現女性受害,這種斷定女性隻能被害不能從中有所體悟和正面改變的視角也太自憐了,實際上二位女主角即使争奪生命力的對象是另一個自己,也各自呈現出了強烈的主動性,為自己的不幸哀悼可以是療愈的一部分但不會是全部。反過來另一種較為社達的觀點是“女人如果沒能成為霸氣總攻去決戰外部命運并勝利,不要找借口,全是蠢人的自作自受”也是另一種無愛的、缺乏關懷的濾鏡。)缺少了男性的介入(男性角色被抽象成了空氣污染或女主用以認識自我的鏡子工具人),幾乎全是在談女性的自愛自厭,必然會有很多觀衆跳出來審判這太厭女了!那如此明顯卻因為一些世俗意義上的失敗就看不到女主高光存在的是啥,厭女深櫃?虛構作品呈現逆境,随後展現角色抗争逆境的人性光輝,竟然也會因為看不出而被歪曲為僅僅對奇觀進行娛樂化的自淫。看起來很多人瞧不起女主的内耗吧,但是(即使是同自厭自毀)作戰直至戰死并且深遠地影響了物質世界,這是女性需要的電影,哪怕隻是讓這樣不夠強大、還有自毀傾向的女性被看見,被告知有愛和存在的價值。 導演原本可以火力全開嘲諷誰誰誰又蠢又活該但是她會拍出這類角色的可愛之處,笨女人壞女人到頭來也是女人,這是非常稀有和可貴的愛的眼光。
認同前面某一樓說的電影比起批判和戰鬥更多是反思。一定會有人覺得女性已經如此可憐為什麼要反思,或者是早覺醒就沒罪受了還是反思不夠,那試問蕩在二者中間尚在迷失方向的女性是絲毫不能被愛,沒有拯救價值嗎?這恰恰是影片中映射出來的對隻追求單一純粹的美的反思,厭棄衰弱的自我、一味渴求又嫉恨美的部分、常常定義、覺得被奪走而施展掌控欲的母親。其實你愛的(強大或美麗)女性是你,你恨的(衰弱或醜陋)女性是你。女性是命運由血肉相連的一體。如果這樣都不算愛女,我不知道什麼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