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ay We Talk》真是難得,将個體融入與身份認同處理得溫情而深刻。

影片沒有把健聽者當作觀衆代理,而是讓失聰者自己發聲、自己争論;也不販賣廉價的勵志故事,而是用真實而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多元共融」向來不易。

三位主角分别代表着三種不同的失聰者身份:佩戴人工耳蝸、積極融入健聽社會的進步主義者;捍衛手語、堅持自己獨特身份的話語權實踐者;以及在兩者之間追尋平衡、思索身份認同、找尋真實自我的人。

影片巧妙地用潛水這一意象展現他們的抉擇困境——選擇使用人工耳蝸,融入健聽社會,就無法潛水,等于放棄了大海;選擇使用手語,則隻能從事一些特殊工種,工作的場合也會受到限制。這種困境不僅真實,而且尖銳。

健聽者常常自以為是地強迫失聰者學習口語、禁用手語,以“融入主流社會”為名,剝奪少數群體的話語權。這種傲慢和加拿大曆史上強制原住民接受再教育、某國現如今禁止蒙語、維語、藏語等進入課堂别無二緻。甚至在推廣人工耳蝸的活動中,也企圖用字幕機取代手語翻譯員,完全忽略了有人想用手語發言的需求。

在如此不平等的權力關系之下,融入主流還是堅守自我?

三位主角給出了自己認可的答案:一位男主角借助科技幫助,幾乎與健聽者無異,外人已無法察覺他的失聰;另一位男主角則保持自我,用手語表達,潛水暢遊海底;女主角選擇了人工耳蝸,同時也學習手語,從充當吉祥物的公司離職,成為一名手語助教,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幫助更多人。

影片并沒有傲慢地指摘哪種才是正确選擇,而是無聲卻有力地尊重每一個個體的決定。

在優績主義與精英主義橫行的今天,我們更需要反思所謂的“正常”。健全人定義下的正常就一定是真正的正常嗎?每個人是否都必須成為“正常”?我們的努力方向,從來不是消除差異,而是讓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表達方式和生活方式;從來不是将少數群體同化為主流,而是承認并擁抱每個人不同而珍貴的存在。

今年我在多倫多驕傲遊行上,看到每個舞台都配有北美手語翻譯,他們伴随着律動翻譯歌詞,如同舞者起舞。在觀衆區最前端,有一桌失聰者用手語交流,與台上的手語翻譯互動。他們快樂而自信地用屬于自己的方式享受這一切。

我想,這種美好并非僅屬于一個群體,它同樣存在于不同語言、不同種族、不同文化之間。真正有力的未來,不是每個人都被同化成「主流」,而是每個人都擁有話語權,可以用自己的語言,自然而堅定地表達:“看我今天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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