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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由新銳導演劉江江執導,朱一龍、楊恩又主演的行業電影《人生大事》正式登陸院線。本片節奏輕快,笑淚并存,筆者在觀賞過程中耳畔不斷傳來現場觀衆們的笑聲和抽噎聲,可能正是這個緣故,本片在點映階段獲得了淘票票9.7分的好口碑。

當然,大部分電影在經過一番口碑較好的前期點映後,正式上映總免不了一些争議,本片也不例外。本文将圍繞着風格、叙事技法、主題,對電影《人生大事》的優缺點進行品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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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淚與笑,構成風格的兩大要素

這是一部充滿溫情的影片,由多種元素共同調配,淚與笑是構成風格的兩大元素。我們看過許多笑淚并存的影片,如《大話西遊》,如《美麗人生》,這些讓人笑着笑着就哭了的電影,它們的結局是催淚的,但觀賞過程又是歡樂的。因為有淚,所以深刻;因為有笑,所以治愈。淚與笑的結合,使得影片起到寓教于樂的作用,讓觀衆在體驗過程中忍俊不禁,但看完後唏噓不已。

為達到笑淚并存的藝術效果,導演在片中極盡所能地引用了大叔蘿莉、底層人民、傳統行業、父女情等母題。

男主作為一個失意的中年大叔,女主又是個活潑可愛的小蘿莉,這種大叔蘿莉的對手戲一向能為影片增色添彩,如《這個殺手不太冷》《姜子牙》《你好,霸王龍》等。加之齊天大聖與小哪吒的比喻,又使得二人的互動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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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娃的可愛多半體現于與其年齡不相稱的反差上,如張口閉口“老子”自稱,不愛玩捉迷藏卻喜歡打麻将,當這許多中年人的習慣特點出現在一個年幼兒童身上時,巨大的反差産生出巨大的萌點,讓觀衆喜愛不已。而與萌娃的活潑相對應的,便是身邊總得有個不苟言笑的大叔。當大叔一臉嚴肅地做着一件事時,身邊的蘿莉卻因自己蠢萌的行為産生鬧劇,把大叔坑了一把,大叔發火了,觀衆們都笑了。而大叔與蘿莉之間從相互嫌棄到不離不棄,這一系列情感變化也将随進度條的推進帶給觀衆水漲船高的感動。

本片作為一部行業電影,講述的是殡葬師莫三妹的跌宕人生。貧困、坐過牢、戴過綠帽、中年危機,一系列經曆塑造出一個底層人物的逆境人生。殡葬師這一行業算不得光鮮亮麗,但它又是一個傳承多年,有着文化底蘊與哲學意味的行業,它的争議、不光鮮造就了從業者的困境;它的傳承意義又造就了從業者的高尚品格;同時,殡葬作為一個現實中固然嚴肅,但在影視作品中又能大幅調侃的題材,在《愛情公寓3》《鋼的琴》《羞羞的鐵拳》等影視劇中都曾有過搞笑的先例,放在這部電影裡同樣起到了幽默的效果。

然而,本片畢竟是一部講述殡葬題材的電影,殡葬不可如上述電影那般單純隻為搞笑,否則于主題便是不敬。導演的厲害之處就在于他能夠在笑點與淚點之間尋得一個平衡點,達到冰火兩重天的驚人效果。

如片中殡葬師利用小女孩來煽情,博取死者父母的同情心,成功做成一筆生意,以及之後女孩在骨灰盒上畫畫,這一系列情節都帶來了幽默風趣的喜劇效果,影廳裡一片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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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死者父母看着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小文時,眼中流出真摯的淚水,他們撫摸着小文的臉頰,想起自己的女兒,他們抱着小文失聲痛哭,我們很難不為之動容。即便殡葬師說過不收錢,但死者父母看到小文,依然堅持把錢塞到殡葬師手裡,說出一句“這是給孩子的”時,滿滿的父愛母愛溢出屏幕,讓不少觀衆淚眼婆娑。

至此,淚與笑便構成了一條完整的治愈鍊。

2,故事碎片➕快節奏

影片宣傳時期,有網友反映“喜劇性不夠的社會話題現在都不看好,大家想看爽的”,對電影的市場前景表示擔憂。這種擔憂不無道理,但好在導演也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問題,因此本片中笑點占了七成,淚點隻占三成,且通過輕快的叙事節奏,使淚點部分點到即止,讓觀衆感動之餘不至于壓抑。

本片并沒有一條貫穿始末的主線,而是由許多個生活片段組成,這些生活片段即是本章小标題所述的“故事碎片”。

筆者進場晚了20分鐘,是從男主兩位好友名為開導實為紮心的對話開始看。盡管前頭錯過了20分鐘,卻沒有産生絲毫觀影障礙。除了那番對話能夠提及前因外,更主要的原因在于整部電影都是由故事碎片組成的。說得通俗點,别的電影是用兩個小時講一件大事,而這部電影是用兩個小時講一堆瑣事。而承接這些瑣事的,恰恰就是前文提到的快節奏。

幫死了女兒的年輕父母辦葬禮,女孩大鬧靈堂,給活人辦喪事,給仇人做遺體整形,送女孩讀幼兒園……影片由許多小片段組成,這些片段彼此之間并無多少關聯度,即便把順序打亂依然可以自圓其說。每個故事碎片都是由一個難題開頭,中間都是一場喜劇,而結尾都是催淚的。可在快節奏的驅使下,每次眼淚還沒流到下巴電影就進入到下個篇章。

當然,篇章之間的過度亦是講究。譬如女孩大鬧靈堂,引出老爺子要男主一個月賺到30萬的難題,從而無縫銜接為賺這筆錢給活人辦喪事的下個篇章,過渡自然,毫不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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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快節奏還幫助編劇在不知後續劇情如何寫時,起到機械降神的作用。譬如男主将養女送還給親生母親,遭到室友指責時,室友罵夠了,男主哭夠了,編劇也寫夠了,不知這場戲接下來該怎麼往下寫了。于是,快節奏的作用發揮出來了:突然接到大姐電話,老爸去世了。如此一來,送走養女這段戲便在一個電話裡輕松過渡到下個篇章。

不難看出劇本在套路上有些取巧,但好在銜接順暢,給人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覺。父親葬禮的結尾,不出所料地又用上了同一個套路:接到女孩母親的電話,孩子失蹤了。OK,劇情又從父親葬禮過渡到新的篇章裡了。

對于多數觀衆而言,輕快的叙事節奏往往比沉重、拖沓的叙事節奏要來得喜歡,這不僅體現于影視劇,即便在京劇、越劇等傳統舞台藝術中也是快節奏的更有人氣。

然而,對于一部劇而言,慢節奏是和快節奏一樣重要的。雖然多快少慢會提升娛樂性,但過度推崇快節奏便會産生劇情詳略失調的副作用。

《人生大事》每個片段都有淚有笑有看點,彼此之間的銜接過渡也很順暢,美中不足的是劇本似乎沒有明确的終點,隻是像無限套娃似得一環再一環,缺乏涵蓋整個文本的高潮低谷。以至于進度條拉倒底了,要結束了,觀衆還渾然不知,眼巴巴等着電影繼續往下翻,結果屏幕一黑字幕升起,觀衆心裡一懵:噢,沒了?

3,行業電影的中心和主線

一部電影可以沒有主線,但不能沒有中心。如國慶三部曲、《光陰的故事》等集錦電影,它們都是由若幹個單元組合而成的電影拼盤,都不具備貫穿始末的主線。然而這些電影都有着一個共同的中心,即整部電影的大标題。以國慶三部曲為例,無論播的片段是《乘風》還是《詩》還是《鴨先知》還是《少年行》,它們都有一個共同主題,那就是影片的标題《我和我的父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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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人生大事》這部電影裡,由于導演過于追求體驗感,缺乏對主題的深入刻畫,導緻中心偏移。《人生大事》本該是描述殡葬師這一行業的,父女情本該是點綴,卻本末倒置使得父女情成為主線,行業元素成為了附屬。

說到行業元素,近年來行業電影雖多,但其内在構成卻是各有參差。筆者看來,行業元素主要分為兩點。其一是行業知識,其二是行業精神。

2020年的《沐浴之王》把行業知識講得面面俱到,但行業精神并沒有得到體現,片中主打的兄弟情和搓澡這一行業并沒有什麼關聯。

2019年的《烈火英雄》把行業精神刻畫得深入人心,但行業知識隻浮于表面。

相比之下,2019年國慶的《中國機長》在行業知識與行業特點上倒是做到了兩全其美,可惜劇情又單薄了點。

《人生大事》在行業特點與行業知識上算是取得了平衡,可惜二者都較為平淡,影片的中心更側重于養父和養女的感情上,殡葬隻是培養父女感情的媒介。但到了結尾,畫外音繼續緻敬“種星星的人”(殡葬師),這就像學生發現自己的作文寫離題了,趕緊在最後分鐘把結尾繞回到标題上來,難免顯得有些前後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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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事》的前身是導演2019年在平遙電影節上的入圍作品《上天堂》,片中的殡葬店名字就叫“上天堂”;電影的片尾曲叫《種星星的人》,片中女孩的圖畫以及結尾都有提及這個概念。相信正式名出來之前,《上天堂》《種星星的人》都曾是導演考慮過的片名。但為何最終叫《人生大事》呢?導演沒有官宣,筆者個人猜測,或許是想通過這一片名烘托殡葬事業的格調。隻是在殡葬主題和父女情感上應當結合得再巧妙些,不然的話二者即是分割的兩個主題了。

4,結語:理論與實踐需結合

通過《人生大事》這部電影,筆者感覺劉江江導演能夠敏銳地捕捉到各種流行元素,集百家之所長并把各種手法施展自如。他就像《聖鬥士星矢LC》當中的獅子座少年雷古魯斯,作為一個新人,他有一定的天賦但經驗不足,能将各類技巧學得有模有樣,隻是實際操作當中由于經驗尚淺,沒能将火候發揮到極緻。

筆者在前文所提出的幾個分論點,相信以劉導的敏銳他自身也是能夠察覺的。他的理論基礎與藝術敏感度都是較為紮實的,所欠缺的便是一些實踐經驗。期待劉江江導演在今後的藝術生涯中不斷實踐,提升自我,帶給觀衆更多優質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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