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樂心
《繁花》昨晚圓滿收官了。不愧是名導王家衛的大手筆,精悍簡練,意猶未盡。轉瞬繁華落盡,終歸平凡本真,惟願各自安好。
作為原著靈魂,出現一千五百多次的“不響”二字,竟以如此直白,甚至有些輕佻的方式被直接念了出來,着實令人意外。
寶總跟着解釋:不該講的,說不清楚的,沒想好,沒規劃的,自我為難、為難别人的,都不響,做事要留有餘地。
“不響”,是上海話。不僅僅指不吭聲,不說話。裡面既有郁郁寡歡的沉默,又有冷眼旁觀的沉默或者是幸災樂禍的沉默。
“不響”,既不是傲慢的不理睬,也不是無奈地不回應;它不代表沉默,它是一種主動的留白。
原著作者金宇澄先生曾談到:不響,是上海人的人生哲學——心裡有數,但是不吭氣,隔岸觀火。心知肚明,保存沉默。生活中常遇到以“不響”應對的情況,達成一種默契,不予回應,意味深長,意思廣泛,可說是默認、妥協、也代表有保留……
王家衛把小說中語言、表情、行為的“不響”換成了生意場上的“不響”,不動聲色。
汪明珠三個月後,從深圳歸來,一個華麗轉身,完成了人生第一筆生意,賺了八萬元。她回到上海,發現所有的往日一切都變了。
寶總與強總的一場以服飾公司的收購股市大戰中一切歸零。
爺叔說,我盡心盡力為你盤下黃浦江的所有生意,你卻暗地裡隻做蘇州河的勾當。毅然決絕地離開了他和寶總的根據地—“和平飯店”。爺叔是個隻認生意不講人情的人,卻為侄女金花最後贖回了承載幾代人回憶的珍貴集郵冊。
寶總早知道他會輸,但輸也要輸得體面。在平倉最後半小時裡,他成功地說服麒麟會,把盤子轉手。這樣,一步死棋瞬間盤活了。而喪心病狂,隻為打敗寶總,而不惜以整個公司資産為賭注的強總最終受到公司制裁,送入監獄。
寶總說:過去無所不在……生命之樹循環往複,我們知道自己在每個春天,會開出什麼樣的花。也知道秋天,一定不會結出什麼樣的果。但我們依然會期待,下一個冬去春來。”
“唯有土地與明日同在”,寶總開始轉入實業 經營。他與範總一起在浦東川沙一大片土地上開啟種花實業。
李李從來都不是單純來黃河路開飯店的,她利用寶強股戰,從中謀利。不管是哪一方輸,她都是獲利的那一個。她以高價把至真園賣給強總,還清A先生的所有債務,出家修行。
玲子的“夜東京”越開越紅火,受邀前往香港開分店。她是一個經得住誘惑,随時懂得刹車的自立自強的女中豪傑。
汪明珠的公司開在與“東方明珠”對望的江邊,她的成功,就是搶時間差,外彙差,生意就是看得準,恨得下心。她放不下寶總,她與寶總約定的和平飯店天台上看“東方明珠”,兩人現在變成了相忘于江湖,江湖再見。
陶陶說,我有翅膀的,我飛得掉嗎?作為倒插門的陶陶,帥氣幽默,老婆芳妹像防賊一樣看管着他。他羨慕寶總的潇灑自由。流産多年後的芳妹好不容易又懷上了,在孩子和老婆的捆縛下,陶陶認了命,他有了責任與擔當,他丢棄了放飛的翅膀,死心塌地回歸家庭。
黃河路上信息百花筒,最清醒的水果亭換了招牌“過客”,所有登場的人物,不管光鮮的,還是失意的、落寞的,總是有人會被記得,時間長了,也都會模糊。每個人最後都有屬于自己的歸處。
“繁花似錦。赤子之心常在,人不響,天曉得。”
伴随一個個人物的落幕散場,寶總從股市的戰場裡激流勇退,走出和平飯店,去往浦東川沙,相信“唯有土地與明日同在”,奔向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