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那天,無意間打開這部電影,看完我便知道這是屬于我的人生電影。看完電影後的意猶未盡至今無法忘懷,時不時會想起電影的某些片段。拖延了許久後總算寫下了一些電影筆記。

音樂的使用

整部電影大多都是環境音,台詞也極為簡練,導演席安瑪對配樂的使用更是及其克制,全片總共出現三處,一段是瑪麗安為艾洛伊茲彈奏維瓦爾第《四季》中的《夏》,一段是篝火晚會上的阿卡貝拉,還有一段是結尾分别多年後,米蘭的音樂會上《夏》再次響起。席安瑪對音樂的使用相當精準,每一次音樂的出現都推動着故事情節發展。

篝火晚會上,伴随着悠揚的阿卡貝拉,兩人隔着火堆深情凝視,确認彼此的愛意,兩人的欲望像那團火苗一樣熊熊燃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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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用《夏》一曲巧妙地将音樂與電影文本産生互文。瑪麗安為艾洛伊茲彈奏《夏》,兩人一起坐在鋼琴椅上,眼神彼此碰撞空氣中流動着暧昧。充滿活力的音樂映射了艾洛伊茲内心的悸動,瑪麗安在忘記如何彈奏後,音樂失去了節奏,反映出了瑪麗安當時的緊張與慌亂,此刻的她或許也對艾洛伊茲暗生了情愫,隻是自己還不清楚那模糊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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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結尾,與瑪麗安分别多年後的艾洛伊茲,在米蘭的音樂會上聽到了曾經瑪麗安為她彈奏的《夏》,她一個人沉浸在音樂中,回憶湧上心頭,開始抽泣,在音樂的演奏中将整部電影的情緒推到了最高點。一個以瑪麗安視角的長鏡頭,将觀衆一同代入其中,我們和瑪麗安一樣等待着她的回頭,期待着再一次的重逢。也許是聽得太過入迷,她并沒有注意到正在人群中注視着她的瑪麗安;也許她看到了她,隻是她沒有回頭,因為這一次艾洛伊茲沒有做出詩人的選擇,而是愛人的選擇,她不想讓神話故事裡俄耳浦斯的悲劇再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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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與孤島

大海象征着自由與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但它同時也是父權社會的禁锢。這座小島被大海限制了空間,但它卻是一座屬于女性的烏托邦,在這裡階級被逐漸淡化與消解:相愛的兩人可以自由戀愛,女仆可以選擇堕胎,身份不同的三個人能夠平等的坐在一起讀詩、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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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稱構圖展現出的平等

神話故事和花

俄耳浦斯與歐律狄克的神話故事無疑是貫穿全片的隐喻。離别時,艾洛伊茲的一句“回頭吧。”是詩人的選擇。電影裡的那束花,随着時間的流逝見證了這段美好的愛情,它從盛開到枯萎,轉瞬即逝,而女仆用刺繡把它的美麗永遠保留了下來,就像詩人的選擇一樣,兩人選擇了愛人的回憶,而這段最美好的回憶,足以聊慰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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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視角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寫道:女人的同性戀,是将她的自主性與她的肉體協調起來的一種嘗試。一個主動的、獨立的同性戀女人,比一個無攻擊性的女同性戀者更令男人氣憤,因為隻有前者才威脅到男性的特權。

席安瑪的這部作品就像前者那樣主動、獨立,具有威脅性。導演在采訪中曾說過,電影想要展現的不僅僅是兩位女性的愛情故事,如果将電影一層層地剝開,就會發現它所探讨的是一個十分遼闊的議題與危險的假想。導演試圖用這部電影去追回女性藝術家缺失的曆史,通過創造虛構的影像去填補這段曆史的空白,它跳脫出傳統的桎梏,為所有的女性發聲,這是對鄙視女性主義人的有力回擊。影片中畫與被畫者主客體的轉換、女仆堕胎的畫像、腋毛的野性美、手指的真實插入都是對男性凝視的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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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拉在十七歲那年遇到了自己十二年的摯愛、一生的伯樂。兩人在相愛的過程中,成就了彼此。她曾在采訪中說過自己的選片受到席安瑪的影響。現在的阿黛拉已然成為一名女權運動的領頭人:45屆凱撒獎的頒獎典禮上的離場抗議、法國街頭遊行的平權人士們高舉着她的照片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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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滿二十歲的那天,遇見了這部電影,就像十七歲的阿黛拉一樣,從那以後我的一部分就被這部電影改變了。我想這部電影的價值已經不需要任何獎項的衡量,它會随着時間的沉澱,散發出越來越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