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人物,絕不是靠元素的堆疊,而是真正讓觀衆信服。

看得出來,這部片全方面緻敬《小醜》,但是隻能說連皮毛都沒學全。呂導讓影片中的每一個男性都充滿暴力邪惡,讓每一位女性都成為至善至美的形象,而摧毀這種美好的方式出奇的一緻,就是嫁給一個暴力的男人。而身為男性的主角自己也是跨性别同性戀,從小遭受家庭暴力,長大接受社會暴力,唯一給他支持的地方也是個跨性别劇團,唯一給他溫柔的也是一位女性,甚至連保險公司的職員都能為了珠寶持槍打劫,還真是父權的邪惡呢。

《小醜》令人動容是因為他具有唯一性,這個瘋狂的反派不能是别人,隻能是亞瑟,他承受的每一次暴力都事出有源,他的職業出身和經曆讓他的每一次堕落都無比真實,好像就應該這樣如此。而狗神并不具有這種唯一性,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遭受這樣的對待,因為這并不是真實,而是完全由導演編纂強加給人物的,當不再是人物去找事件而是事件去找人物,故事和人物也就不令人信服了,這個狗神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太可能是道格拉斯。

《狗神》這部片子可謂是把3B原則貫徹到底了,但就連這最簡單的招式都沒能運用好,一直到影片結束也沒看出來道格拉斯和狗有什麼關系,他們之間為什麼建立起如此深厚的羁絆,為什麼他會說出“我愛狗勝過愛人類”,導演隻是把這個設定按到人物身上,然後就不管了,于是到最後,連人物的設定都不讓人信服了。

“塑造一個超級英雄需要什麼,一個糟糕的人生和一點愛;塑造一個超級壞蛋需要什麼,掐滅這點愛。”而影片是否高級就在于如何掐滅這點愛。《小醜》為我們做了一個榜樣,但是《狗神》卻看不出來。道格拉斯他的堕落點到底是什麼?是他的狗嗎?還是他的女老師?亦或是他對安定生活的追求?這些都在影片中反複出現,但都沒能成為迫使道格拉斯變成“狗神”的原因:他的狗自始至終都沒受過什麼傷害,他的女老師也隻不過是和别人結婚了,甚至連他被破壞的生活也隻是因為被冤家報複。童年時期的創傷斷層了,沒有新的東西承接他的痛苦,他的痛苦也就一文不值了。

在說回配角,像這種強個人中心的電影配角位主角服務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服務的前提是每個配角都應該有自己的性格,而不是一個扁平的标簽。這種影片的配角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給主角施加壓力,但是由于每個角色都隻是片面的标簽,這種壓力也就變為了導演手中的提線木偶,沒法造成實質性傷害,壓力是扁平的,承接壓力的道格拉斯自然也變成扁平的了。

說回開頭,歐美導演現在仿佛掉入了一個怪圈,他們不再相信自己的人物塑造能力,轉而相信政治正确的力量,殊不知政治正确所表達的之所以讓人同情,正是一個個真實的案例,一位位真實的人,才讓少數群體被人看到,才讓我們對當今社會展開反思,但導演們好像忘了這一點,政治正确成為他們創作偷懶的工具了,真是倒反天罡。

所有的壓抑都是為了最後的爆發,氣壓不夠打開鍋蓋,得到的隻能是生瓜蛋子。最後道格拉斯獻祭時,導演讓十字架的影子與他重合,讓他成為耶稣一樣的殉道者,但很可惜,道格拉斯并沒有成為耶稣,這樣一看,他周圍成群結隊的信衆(他的狗)也就顯得很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