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個人角度來看,如果說之前自己對阿茲海默症隻有理論式的片面了解,那麼這部影片可以說很直觀又暴風地呈現了阿茲海默這一病症對病人和家人的雙重侵襲,讓我深切地體會到這種病症所帶來的傷痛。影片這種略顯混亂而部分重合與錯位的叙事方式,很直觀地讓我們從病人的角度感受到了迷茫困惑以及混亂帶來的不安全感與不信任感,那種想抓住身旁唯一信任的人,記憶錯亂下帶來的憤怒恐懼與無措,真實到令人窒息。另一方面,從女兒的角度出發,也可以感受到在照料這類病人時所付出的體力與心理消耗有多麼巨大,必須忍受被深愛的親人遺忘的巨大痛苦,忍受被固執相信自己錯亂記憶的父親的怒火,忍受一次次的對談推倒再重來,忍受因為父親對護工的敵意與冒犯而帶來的愧疚…女兒最終的選擇可以理解,筋疲力盡也确實無法為父親提供足夠專業的照料,同時也想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所有一切确實有無奈的成分,作為旁觀者沒有資格去指責,但也确實能感受父親被抛棄的恐慌與無助。安東尼老爺子最後時段在養老院的精彩表現讓一路郁積着情緒的我徹底崩潰,太心痛太恐懼太難過了,那一句句遞進式的追問,問醫生問護士最後問自己的名字,一步步把情緒堆積到最高點,最後崩潰式地錯把女兒當媽媽,而後呼喊媽媽接自己回家,絕對會戳中每一個成年人的軟肋,聯想到自己最彷徨最悲傷最無助時也隻想回到幼年時媽媽的懷抱中尋求安慰與安全感,情緒防線潰堤得一塌糊塗。

這種病症的可怕之處大概在于會逐步瓦解你作為一個人的體面,理智與尊嚴,那些對自我的驕傲會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有混亂,自我懷疑與恐懼…這大概是讓我對衰老産生恐懼最直接的一種呈現,随着年齡增長,各種大大小小衰老的問題會逐步釋放信号,比如最近開始會想再過十幾二十年,視力的退化可能會降低我閱讀的執行能力,最近運動時偶爾異樣的膝蓋會讓我想到要更加保護和珍惜膝蓋,還有獨自一人面對将來的生理機能退化我是否能足夠堅強,以及萬一不幸有這般病症在自己或家人身上呈現,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應對…生活從來就不是善解人意的,必須把握住時間做好準備吧…

影片的手表和幾度窗外鏡頭的呈現,還是有比較明顯的象征意義。很喜歡最後鏡頭裡那生生不息的大樹與茂密的随風擺動的葉子,充滿活力與希望。這鏡頭大概或多或少地撫慰了一路堅持到最後的觀衆的心,千瘡百孔的生活還是有希望的,一如電影裡的父親,在護工凱瑟琳的懷裡,聽着溫暖而堅定的話語,多少還是有點安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