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何日泯恩仇?——有關有關本片部分台詞的文獻資料》的續篇。

2022年1月29日,我在續補《何日泯恩仇?——有關有關本片部分台詞的文獻資料》一文的時候,被豆瓣提示 “你的評論中有被禁止的内容”,而又不詳其具體所指,無從改起。至30日淩晨,我終于将更新部分另開一貼提交,也就是《何日泯恩仇?——有關有關本片部分台詞的文獻資料(續)》【原稿寫作及複制/剪切粘貼中也發生了一些錯誤,30日上午又繼續更改,例如(1)(2)兩條本應為另起一段,餘見方頭括号】。我個人看曆史類影視劇,核心關切在于曆史框架是否吻合,這一點做到,能夠給出四星;而本劇之所以能給出五星,則在于不僅曆史框架吻合,就連許多事件也做到了高度還原,可以彌補原始新聞影視片(至少部分)缺席豆瓣的遺憾。梳理文獻資料,本質上也是對這一點的證明。下文直接接續前文第七節“廬山的事情還沒有完”,豆友可以對照浏覽。【2022年1月30日上午記】

2022年1月29日,距離上次更新又過去一年左右,受豆友鼓舞,我決定還是把本文的更新繼續做下去。上次續補,也就是2021年3月16日,我原本大概還有把《我的情報與外交生涯》一書内頁貼上來的打算,或者用文字叙述的方式對比一下其與單行文本的差異,但現在感覺沒有必要了。關于熊向晖參與的這段對話,目前網絡上可見的電影視頻本身就有不止一個剪切版,相較之下,電視劇版更全,前述裁掉的秘書專政等【此五字當為原稿所有,表述為“秘書專政等部分”之類,後一度懷疑是“被禁止的内容”而删去,就改為“一些部分”了,現在重新加回此五字,2022年1月30日上午】一些部分,電視劇版也都有體現,值得一看。為了提高效率,我還是繼續沿着後面的劇情整理下去,争取一天一段,直至自己大體滿意。按說應該再對照一下劇本的,但那樣文章會太長,算了吧。惟還要留下兩點提示:

(1)熊向晖參與毛、周談話的時間問題。這個問題,是因為閱讀《毛澤東年譜:1949~1976》(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386頁)而提出的【此四字為2022年1月30日上午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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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

7月9日晨零時,在中南海遊泳池住處同周恩來談話。晚十時,聽取周恩來彙報同基辛格進行的前兩次會談情況。7月10日閱周恩來本日晨七時報送的關于同基辛格會談事項的請示報告。7月11日上午九時二十分,在中南海遊泳池住處同周恩來談話。十時半,周恩來同基辛格進行第六次會談。

這也就是說,基辛格訪華期間,周恩來與毛澤東談話共有三次,分别在7月9日零時、7月9日晚十時、7月11日上午九時二十分。而熊向晖的前述回憶文章中所記錄的、他所參與的兩次談話,則均在7月10日:

1971年7月9日,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就在這天中午12時,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亨利·基辛格博士乘巴基斯坦的一架專機,秘密抵達北京。基辛格在北京隻能停留48小時。周恩來總理同他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行的第一輪會談從下午4時25分持續到晚上11時半。中國方面參加會談的有:中央軍委副主席葉劍英,尚未赴任的駐加拿大大使黃華,外交部歐美司司長章文晉、禮賓司副司長王海容和翻譯冀朝鑄、唐聞生。此外,還有熊向晖。······ 周總理在同基辛格結束了第一天會談以後,帶領中國方面參加會談的人員走到釣魚台另一座樓。他立即讓王海容打電話聯系,問什麼時間去毛主席那裡彙報。王海容問誰去,總理讓她和唐聞生同他三個人去。電話很快就打通了。王海容對總理說:主席讓現在就去,還讓熊向晖也去。周總理吩咐王海容和唐聞生先走一步。他收拾了一下公文包,服了藥,便與熊向晖一起上了車。周總理的轎車駛出國賓館,開往中南海。已經是午夜,街上靜寂無人。

據熊向晖的上述回憶,1971年7月9日晚十時,周恩來仍在與基辛格的會談過程中,甚至還要一直談到晚十一時半,怎麼可能像《毛澤東年譜》所說在那個時點向毛澤東彙報呢?不惟甯是,即使周恩來在會談間隙、通過電話等其他途徑向毛澤東進行彙報,也必然隻能彙報第一輪(次)會談的情況,怎麼可能像《毛澤東年譜》所說“彙報同基辛格進行的前兩次會談情況”呢?從這個角度來看,《毛澤東年譜》與熊向晖的回憶之間,存在矛盾。進一步來說,熊向晖和周恩來前往毛澤東住處進行彙報的時間,雖然沒有準确叙述,但據前述會談結束于晚十一時半以及行車時間“已經是午夜”等信息不難判斷,此時應是7月9日深夜、7月10日零時左右。熊向晖在後文中也提供了相關佐證:

直到此時,毛主席才結束了同熊向晖的“寒暄”,聽取周總理關于同基辛格第一天會談的彙報。熊向晖看了看表,已是10日淩晨1點5分了。毛主席談“題外話”,竟談了将近一個鐘頭!待周總理等人離開毛主席住地時,已經兩點多了。在回賓館的路上,周總理囑咐熊向晖:今晚主席講的話,絕對不能外傳。10日晚,周總理、葉劍英、黃華、熊向晖等人向毛主席彙報同基辛格第二天會談的情況時,毛主席談笑風生,沒有涉及廬山會議的問題。

從“10日淩晨1點5分”和“将近一個鐘頭”倒推,周恩來、熊向晖應該是在7月10日零時過後才與毛澤東晤談的,哪怕會話開始的時間稍早于零時,談話的主體部分也必然在零時之後。這些都是10日淩晨之事。之後,10日當晚,熊向晖又随周恩來等,再向毛澤東彙報一次。質言之,熊向晖的回憶間接否定了《毛澤東年譜》所記7月9日晚十時的彙報的存在,又多出了7月10日淩晨、7月10日晚兩次談話。而《毛澤東年譜》所記,7月10日僅有閱讀周恩來報送之報告一事,并無談話記錄。再看前文已經引用過的《周恩來年譜》,我們又會有什麼收獲呢?

7月10日 到毛澤東處彙報與基辛格進行前兩輪會談情況。

《周恩來年譜》在承認熊向晖所述7月10日這一彙報時點的同時,卻還是使用“前兩輪會談”的表述,似乎與熊向晖的回憶和《毛澤東年譜》的記述都不完全相合。這樣,兩軍對壘變成了三足鼎立,問題似乎更加複雜化了。在得到更多史料之前,我僅可以理校之:首先,在時間上,《毛澤東年譜》可能有移花接木之誤,那就是把7月10日零時、7月10日晚(可能為當晚十時)的兩次彙報,誤植于7月9日。這是因為,熊向晖的回憶中,時間點完備細緻,各事件均有其他見證人(尤其是外交場合),足以否定《毛澤東年譜》所記7月9日晚十時彙報的存在可能,同時我們也能看到,7月10日的這兩次彙報應當均屬實,《毛澤東年譜》似乎是漏記了(從上下文來看,此類彙報是應當記載的)——但僅僅核查到這個地步,似乎還不夠,因為此類彙報總還是會有一些記錄,怎麼能一邊無中生有、一邊有說漏就漏呢?再看到系于《毛澤東年譜》7月9日兩次彙報的時點,與7月10日的彙報時點有可以吻合處,恐怕“移花接木”是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其次,一輪與兩輪的差異,可能更多地是一個單位的問題,看認定“輪”的标準是什麼。【最後半句是1月30日上午補】

(2)熊向晖回憶的實質内容是否可能有誤的問題,這個問題,留待下段讨論。

八、“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毛澤東巡視期間談話(1971年8月至9月)

1971年8月至9月,毛澤東出京“巡視大江南北”。電影展示了具體的起程(8月14日)和回京(9月12日)時間,并在其中高度凝練地展示了毛澤東與地方幹部們的談話:

要搞馬列主義,不要搞修正主義;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呀;要團結,不要分裂,嗯。現在,有人急于想當國家主席,要分裂黨、分裂國家,急于奪權啊。這個陳伯達的後面還有人啊,嗯。我就不相信,我們的軍隊會造反,啊。我就不相信你黃永勝,能指揮解放軍造反!軍以下還有師、團,還有司令部、政治處、後勤機關,你指揮軍隊幹壞事,能聽你的嗎?啊?

之所以說是高度凝練,是因為毛澤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中,和不同的人談了若幹段話,而絕不僅僅這一段。這些談話發生于九一三前期,其要點,經整理後形成《 毛主席在外地巡視期間同沿途各地負責同志的談話紀要 》一文,于次年正式公布。用《中共中央轉發毛主席在外地巡視期間同沿途各地負責同志的談話紀要的通知》(中發〔1972〕12号)的話來說,就是:

一九七一年八月中旬至九月十二日,我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到外地巡視,同沿途各地負責同志進行了多次重要談話。許多單位要求将毛主席的談話整理印發。中央根據毛主席在各地談話紀要,綜合整理了一個紀要,現印發給你們,請你們按照中發〔1972〕3号文件規定的範圍,即向全黨全軍全國人民進行傳達。

除1972年的單行本外,此文也收入《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3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第242-255頁),注釋則有差異。《毛澤東年譜:1949~1976》(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389-405頁)另有逐日系言的會談紀錄【括号後此11字為1月30日上午補,同日記】。具體的明天再貼。【2022年1月29日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