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可以說是整個第三集最精彩的橋段,它将鋪墊了整整三季的關于兄弟間愛恨情仇的事件,利用一場法庭戲全部撕開,也讓我們徹底了解了為什麼chuck對弟弟如此刻薄的最深層原因。

并且一個如此冷靜,克制、經驗豐富的老律師,竟然會在他最為自信的法庭之上失去理智通過獨白爆發出他所有的心聲,這已經形成了一個反差強烈的戲劇效果。同時,可以想象。要促成這樣一個爆裂的戲劇場面,它的難度必然也是極高的。

所以,本文想要借此機會,嘗試細緻地論述這一從量變到質變的轉化過程。

首先,第五集開頭回憶事件交代chuck不想讓前妻知道自己的病症,甚至甯可背負粗魯的特征,為後續jimmy讓前妻出庭擾亂chuck心智作鋪墊——Mcgill兄弟邀請chuck前妻用餐,以家中沒電來掩飾chuck的心理疾病。(但恰恰是這樣一頓燭光晚餐,将兩人的氛圍烘托得更加浪漫,也讓交流更為私人),兩人用餐時交談甚歡,chuck點出還記得前妻喜歡蘋果白蘭地(細節點出兩人雖離婚,但情感還在)。用完餐後,繼續交流,前妻說很驚訝chuck沒有換家具,chuck說是因為前妻品味很好,并且也沒壞,這裡可以很自然地聯想chuck的病症,去推測更為深層的原因:他的電磁過敏症無法讓他出門,家中的家具都是原來的,他的疾病首次發病也是在與前妻離婚前後,這些特征都可以得出,這次離婚對chuck造成了沉重的打擊,甚至讓他開始自我封閉(心理疾病),停留在過去(不換家具),無法去面對新的生活,同時鋪墊法庭上jimmy為何邀請麗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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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交流。聊到了前妻在世界各地巡演,這與chuck封閉自我形成鮮明的對照——前妻放下了過去,而chuck沒有;

繼續,這裡chuck突然點出了過去兩人旅行的事情,看上去是為了輕松氛圍,讓聊天的過程更為放松活潑,但也是編劇不厭其煩想要點出chuck對于過去的懷念。在此刻,兩人也一度陷入回憶過往美好的溫情時光,并且chuck眼神中也透露出無限的懷念。甚至當前妻說自己去各國巡演時,想着能夠買一套房子時,chuck欲言又止,表情中浮現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遺憾感。

但以上的分析隻是表象,需要更為深入的分析,chuck是好強的,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前妻面前展現出脆弱,讓前妻覺得離開自己而讓他陷入困境,他極力營造一種就算生活沒了她,他也照樣能過好的假象(這在chuck精心布置的晚餐中可以看出),而究其原因,chuck想獲得的是一種兩性關系中的尊嚴與上位。甚至為此可以讓前妻覺得自己是一個粗魯的人(前妻接電話時,受不了電磁輻射的他,将她的手機扔掉)。

值得注意的是,明明是chuck做出了無禮的行為,他卻以反擊麗貝卡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護,下意識讓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這或許也能解釋,為什麼chuck能将自己對于弟弟苛刻的行為堂而皇之扣上法律至上的道德高帽,自然地以道德來綁架周遭所有入不了他法眼的人,并且試圖幹預他們的生活。另外,從麗貝卡的反應中也能看出些許端倪,當chuck指責她時,她的反應并不是反擊,而是在驚恐中慌忙道歉,并且馬上選擇離開。

她的這一系列行動,似乎都在表現她對于chuck強勢的恐懼,因此他們之間所謂的溫情交流,或許也隻不過是虛假的表象,是兩人之間帶着面具的僞裝與附和。顯然麗貝卡對于這段婚姻不再抱有任何斡旋的想法,但若要解釋她在餐桌上的一系列的對于過往的留戀,究其原因也隻是為了禮貌回應chuck對于自己的招待,并且他們兩人都從始至終沒有提到離婚的理由,可能是不想提,也可能是沒必要提。但婚姻都無法維持下去了,真的會存在理想中的“和平”嗎?最起碼,在chuck和麗貝卡之間的種種表現來說,顯然需要打一個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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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說這一段鋪墊的作用,是為了解釋Jimmy利用chuck的這一層心理,邀請麗貝卡出庭,從而能夠讓他在法庭上占據主動。但是,這一段将近十分鐘的戲嗎,并不是能夠壓垮chuck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後面會繼續論述。

接下來,片頭曲過後,回到現實時空,jimmy帶着金魚,靠mike的人脈找到了跟黑道有聯系的牙醫,并且想托他找一位能夠“靈活處事”的專業人物。這裡又是在鋪墊,但這一短暫的鋪墊,卻在戲劇高潮中發揮了異乎尋常的作用。

在此,本文已經點出了兩段對chuck歇斯底裡,吐露心聲,撕破理智的鋪墊,也就是直接服務于戲劇高潮的重要鋪墊。但有趣的是,從最終的效果來說,長的鋪墊似乎成了編劇有意為之的障眼法,因為它的篇幅占了整集的五分之一,而短的鋪墊卻是至關重要的。

從另一角度來說,長的鋪墊信息量确實很大,不僅交代了人物的關系,而且有一個完整的事件——邀請前妻共進晚餐。同時,它的叙事方法是平鋪式的,是不遮掩的,該叙述的内容全部展現給觀衆,而短的叙事則截然不同,它省略了很多關鍵信息,隻是截取了重要的信息告訴觀衆,但這顯然是刻意而為之設置的懸念,意圖制造一種讓觀衆出乎意料的效果。

從懸念的不同設置來說,這一種懸念的設置方式,并不是編劇技法中最高級的,因為觀衆在懸念揭開之前,并不會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麼,僅僅隻會讓觀衆産生疑惑,而高級的懸念,是将會發生的事情全部暴露給觀衆,從而讓觀衆期待,當這一幕真正發生時,chuck會有什麼樣的反應(chuck丢掉電池,變得歇斯底裡,吐露出自己為何與jimmy作對的内心想法)。

但需要的補充的是,第一段長鋪墊,也僅僅展現了chuck不願告訴前妻自己患病的信息,觀衆也并不知道jimmy會邀請前妻來到現場,所以在前四十分鐘,觀衆對于這兩段鋪墊的作用可以說是毫無頭緒,隻會在最後感到恍然大悟,本文目的并不是對此處理過多評價,所以不再展開論述。

接着是兩場過場戲,第一場大堂,kim如實告訴客戶jimmy受到指控的事實,目的是為了展現Kim對于這一案件渴望勝利的決心(因為這也牽涉這她與jimmy之間共同的名譽);第二場,法律會場,chuck堅決出席法庭,并再一次強調,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是大于自己一手建立的律所名聲。

這兩段戲的共同作用,簡而言之就是烘托法庭大戰拉開序幕前的緊張氛圍,産生一種勢均力敵,彼此不相讓的戲劇效果,讓觀衆感到火藥味愈加濃烈,誰都有不能輸的理由,好戲即将開始。

法庭戲開場,正反方律師叙述開場白。其中Kim以兩兄弟過往的糾葛為闡述核心,為jimmy作辯,恰當好處。

傳喚證人環節,Howard出場,闡述jimmy作案過程,法庭正常流程,中規中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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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huck的獨自練習的台詞中可以看出,首先他對于這次的出庭很看重,他十分渴望讓jimmy能夠吊銷律師執照,讓自己得逞。

另外多次的訓練,也體現出chuck擁有極強的控制欲,他試圖讓一切能夠按照自己的願期進行。(或許這可以解釋,當麗貝卡離開chuck時,麗貝卡為什麼會選擇去世界各地巡演,或許也是為了徹底擺脫chuck對于自己心理的壓抑,并且可以加強這一論點的是當麗貝卡離開chuck巡演了很久之後,她的想法竟然是想要買一所房子有一個家,這從側面說明了麗貝卡的巡演并不完全是主觀的,或許也存在一些因為chuck的客觀原因);其次,他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社會表演,是虛僞的,而且極力想要打造一個尊重法律并且關心弟弟的好哥哥”形象。(台詞如下)

繼續來看,chuck如期出席庭審,這裡延續開頭第二個關鍵性的短鋪墊,jimmy找來的靈活處事的人在此開始行動,為了不讓觀衆忽視這一細節,導演特意給了此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觀衆知曉,顯然他的這次碰撞已經對chuck做了手腳,但觀衆依舊還是被蒙在鼓裡,再一次激起觀衆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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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ck開始回答律師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麼迫使你錄下這盤磁帶?

chuck的回答總體來說,可以說是咄咄逼人,并且明顯存在刻意引導的嫌疑,這顯然是他的精心準備之一。

他陳述是因為jimmy想要幫辯護律師Kim拿回案子而為之,這裡他兩次使用了“他們”的字眼,目的就是為了誤導法官,讓他們認為Kim對jimmy存在包庇的嫌疑,從而讓jimmy陷入被動局面。kim反應也很快,馬上提出了反對。chuck再次體現出了他的經驗老道,他已經預測到了kim的行動,于是迅速做出反應,不給Kim說話的氣口,解釋kim對于此案的不知情,從而牢牢把握陳述的主動權,讓法官能繼續跟着自己的邏輯思考。

接着chuck回答第二個問題:是否有證據證明jimmy的犯罪行為?

chuck的回答依舊巧妙,他以褒作貶,強調jimmy“聰明過人”,既沒有羞辱弟弟,敗壞自己愛弟弟的人設,也點出了弟弟jimmy恰恰因為“聰明過人”而掩蓋了自己犯罪的行為。接着,Kim提出反對無法證明被告犯下錄音帶的罪行,反對無效。chuck繼續陳述,在這裡chuck以弟弟之所以闖入家中是因為并不知道磁帶無法作為關鍵性證據,從而質疑弟弟作為律師的專業素養不過硬,為其吊銷執照提供依據,滴水不漏。kim也很迅速地察覺到了chuck的話裡之話,提出主觀猜測的反對,反對有效。

第三個問題,chuck當時是否神志清醒?這個問題不用再去陳述chuck的回答,因為前面兩個問題的回答chuck已然在邏輯上做到滴水不漏。但在這個問題上,chuck無論怎樣解釋,都無法回避他确實存在特殊疾病的情況。雖然他想以表演來巧妙化解這個死穴,但表演與是否存有精神疾病本身并不構成互相削弱的邏輯關系,這也為之後jimmy巧妙利用這一漏洞拿到勝點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恨你的弟弟?

chuck對于這一問題的回答,是富有戲劇性的時刻,是chuck本人對于這一場表演,想要向所有人展現的一次總結性發言(如下圖)。但諷刺的是,所謂出于高尚的理由,去做低劣的事,正是chuck裝瘋用錄音盤錄下jimmy承認犯罪的原因,也正是他有機會說出這一番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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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jimmy将chuck的病症告訴麗貝卡,讓其來到庭審現場,庭審被打斷。但chuck并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chuck詢問了麗貝卡的來由後,并不想輕易掉入弟弟所設的陷阱。情理之中,但也并不是毫無影響。 chuck挽留住了想走的麗貝卡,并且打算讓麗貝卡也見證jimmy的至暗時刻,并讓前妻看到自己的高光時刻,而讓自己繼續處于某種程度的上位。此時chuck的解釋依舊冠冕堂皇——見證真相(隻有chuck所在乎的真相),這隻是赤裸裸對jimmy的以牙還牙。在此刻,我們也可以看出,chuck對于此次庭審依舊信心百倍,在他看來,主動權依舊牢牢攥在他的手裡。背景音樂也響起了轟鳴之聲,觀衆也感覺到了,似乎jimmy的小聰明并沒有對chuck産生影響,反而激起了chuck的憤怒與必勝的決心,jimmy的勝算好像更加渺茫了,觀衆自然而然會為他們的主角捏一把冷汗,懸念也變得更為撲朔迷離,高度引起了觀衆的注意力。

編劇為了這一效果,鋪墊了很久,這樣一個具有強烈戲劇性的時刻,任何一個好編劇,都不想放過這一時刻。而突轉是最好的解題方法,引起觀衆的緊張,再讓他們徹底放松,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何如此懸念突轉總是搭配使用,或許因為人性就是如此,輕易得來的永遠不會珍惜,費盡艱險,更值得銘記。

中場休息結束,也意味着最後的高潮即将開始。jimmy開始以合作律師的身份對證人進行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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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huck看來,jimmy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是想要以聲音是否為本人作為辯論點,但出乎意料的是,jimmy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聲音是本人。這顯然讓chuck有些措手不及,導演也給到了chuck一個不自然的微表情。在此刻,chuck對于jimmy的出招無法預判,他陷入了被動,隻能等待jimmy出招。

jimmy問出了錄音機所藏的位置,并自然引出當時chuck房子的環境,在辯護律師提出反對時,jimmy以需要知曉錄音時所發生的事情來幫助法官判斷,從而解釋他為何如此歇斯底裡想要拿走帶子,請注意,這裡已經進入了jimmy的邏輯,以他的邏輯來說,他極力想要證明,他之所以闖入私宅,毀壞證據,并不僅僅是因為帶子裡有證據,更重要的是jimmy對于哥哥的背叛與欺騙而憤怒,這也将犯罪的定性從毀壞證據縮小到了家庭倫理層面,很聰明的切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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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jimmy趁勝追擊,拿出了托mike所拍攝的chuck家的情況,将兄弟情誼延伸到了關于弟弟對于哥哥病情的擔憂,從而也将問題延伸到了對于chuck是否能夠對于真相(chuck的懷疑是否站得住腳)正确判斷的層面(精神層面)。

辯護律師對此立即提出反對,因為chuck在之前已經做出對于自己病症的判斷是身體上的。但jimmy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以chuck之前陳述時,說自己是主觀誇張病情提出質疑,認為chuck故意誇張病情的行為已經屬于精神不正常的範疇,從而進一步論證chuck對于真相的确信屬于某種臆想。而為了加強這一判斷,jimmy也補述了自己當時的過激行為并不是心虛,而是認為chuck對于自己存在某種精神不正常的偏見與怨恨,這才是他毀壞證據的原因(與第一個問題的jimmy的解釋一緻),合情合理。

然後,jimmy進一步論證,以哥哥病症開始的時間是離婚後為據,來印證哥哥的疾病是因為離婚的壓力(心理上)而導緻的。

chuck也知道如果這一步走錯,将功虧一篑,而且他也明白,秘密是在無法隐瞞下去了。所以他果斷決定破罐子破摔,以己之口曝光jimmy的計劃,從而讓jimmy的印象在法庭上下降,并且讓所有人看到,他并沒有因為麗貝卡的到來而受到影響,從而證實他的疾病不是心理上的),但這一步,chuck是有應對時間的(中間有休息,并且兩人痛進行了私下交流,chuck已經知道jimmy将秘密告訴了麗貝卡),所以本就不太容易奏效,前文已經提到。這隻是jimmy的障眼法。

最後的最後,絕妙的戲劇場面來臨了。 也就是沒裝電池的手機和一塊被提前放置在chuck口袋裡的電池,結局各位都已經看到了,想必記憶尤深,所以不再贅述。但有一個細節還是需要一提,這一場面裡也有一個障眼法,也就是那部空的手機,chuck在前一秒的自信,與拿出電池後的驚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從而滿足了觀衆從始至終想要看到的——永遠在法庭上從容、專業、自信的chuck被弟弟jimmy徹底擊潰以及被生活虐得體無完膚的jimmy終于獲勝的畫面。數次驚險,數次化險為夷,終于成功讓觀衆們愛上了這個運氣不太好的soul goodman。

就寫到這裡了,謝謝。

碼字不易,還望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