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耀眼》及其同類劇集最緻命的毒素,在于它們炮制了一種 “表演性獨立”。它們讓女主角穿上職業裝,賦予她一些無關痛癢的心機和手段,但所有這些設計的終極目的,并非為了構建一個自足的女性主體,而是為了讓她能拿出一份更漂亮的簡曆,去應聘一個曆史悠久的職位:豪門媳婦。

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叙事陷阱。

1. “野心”的祛魅與再奴役
它們看似大膽地展示了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卻迫不及待地為她的野心貼上“創傷後遺症”的标簽。這背後的潛台詞是:一個女性若沒有遭受足夠的苦難,她的欲望就是不正當的,她的進取心就是需要被審問的。這根本不是對野心的正名,而是對野心的一場病理化審判。真正的女性主義叙事應當敢于宣稱:女性可以像任何男性一樣,天生就對權力、成功和巅峰抱有純粹的渴望,無需哭訴“我為何變成這樣”的前史。

2. 價值體系的徹底寄生
許妍式角色的所有掙紮,無論看起來多麼主動,都是在男性制定的規則和棋盤上進行的。她的“成功”标準——嫁入豪門、獲得“真愛”認證——完全由她意圖依附的那個階級所定義。她以為自己在下棋,實則她自己就是那顆被精心裝飾的棋子。這種叙事在告訴女性:你的戰場、你的武器、你的勝利桂冠,都由父權體系提供,你無處可逃,也無需想逃。

3. “獨立女性”人設的消費與背叛
這才是最陰險的部分。資本和創作端敏銳地嗅到了“獨立女性”的流量香味,于是批量生産這些披着獨立外衣的嬌妻故事。它們把“獨立”降格為一種人格裝飾、一種擇偶策略,從而在根本上掏空了女性主義的革命性内核。它讓“獨立”變得安全,變得可以被消費,甚至成為鞏固舊有結構的糖衣炮彈。這不再是進步,而是最高級别的背叛。

真正的光芒:構建不假外物的主體性

那麼,什麼才是我們想要的?《新聞女王》的價值,不在于它有多完美,而在于它指出了一個根本方向:
價值的自源性:一個女性的權力與尊嚴,必須根植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專業能力與核心價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權力的來源。
規則的自我定義:她不再僅僅是在别人設定的遊戲裡争取高分,而是有能力參與制定規則,甚至開創自己的遊戲。她的戰場由自己劃定,勝利由自己定義。欲望的純粹性:她的野心是對專業巅峰的渴望,是對自我實現的追求,純粹、直接、理直氣壯,無需向任何外部系統(尤其是男權價值體系)乞求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