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的初衷是“看看那些活對了的人,是怎麼活的。”

孫俪顯然是那個活對了的人。

孫俪選擇了在自家的菜園子接受這次采訪,在蔡康永看來是有所準備的。

盡管整個訪談很平和很日常,但我依然認為這隻是一次“程序性完成的”任務,我沒有感受到他們真的在“溝通”,因為孫俪的表現很“程式化”,哪怕她有意選擇了菜園子這麼接地氣的地方。

孫俪表現得很熱愛種菜,于是蔡康永問,你親手做菜嗎?孫俪回:會做,但不能天天做,天天做沒這個耐心。蔡康永又問,多久做一次,她答:有心情的時候。

孫俪說不會幹涉家人吃什麼,但自己吃健康烹饪的食物,比如水煮清蒸,因為調料品多的菜吃進去和調料品少的菜吃進去對身體的反應不一樣。蔡康永敏銳地抓捕到,雖然你不幹涉,但你還是會提醒對不對?

孫俪說我不會說,但他們昏昏欲睡的時候我在旁邊蹦跶,精神特别好,他們知道原來吃健康的東西是這樣的。(這其實也是一種提醒)

前10分鐘是兩個人互相寒暄的過程,或許是在孫俪的主場,孫俪的話反而更多,頗有點刻意讓場子熱起來别冷下去的意思,蔡康永更多的是觀察。

孫俪說她現在會直白的表達自己不會彎彎繞繞,因為連自己的孩子都可能會誤解get不到你的意思,何況不熟悉的人,所以她必須說的很明白,他可能隻get到80%。

蔡康永很敏銳地反問,那有别人講話,你get不到的嗎?孫俪遲疑了下,說,應該比較少我覺得。

蔡康永像個淘氣又聰明的小孩嘿嘿一笑。

因為按照孫俪的意思,我們說話可能别人不能完全明白,那同樣,别人說的話我們也存在誤解的可能。怎麼反過來,孫俪就覺得她能100%get到别人的意思呢?就像蔡康永說的,當我們覺得别人沒有get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很少管我們有沒有get到别人。

哪怕是有所準備的嘉賓,蔡康永也能在準備中尋找線索撕開口子。

在飯桌上,蔡康永問了個稍正式感一點的問題——我聽說演員會搶好的位置讓自己在鏡頭前有重點,有這種事情嗎?

孫俪答:我如果懂這些,就不會經常站在頂光底下把自己拍的這麼難看了。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直視蔡康永。

又補充道,我經常問我的助手,問燈光師,我應該站在什麼光位,會顯得自己美一點。【這是典型的怕對方不信上一句的追加解釋】

在我看來,孫俪完全沒必要這樣說。因為蔡康永問的是“有沒有這種事?”而不是“你有沒有這樣做過?”

試想一下,這個問題如果問周迅或者郝蕾,她們會怎麼回答。我想看過周迅或郝蕾采訪的人,多半能想象出來,她們大概率會認真地解釋是否有這種情況的存在,以及搶占光位對表演的作用,是否有必要等等。

但孫俪以笑嘻嘻打哈哈的方式化解了這個問題的專業性和必要性。

孫俪為什麼這樣答。孫俪一直在營造一種“我在表演上不費勁”的感覺。我平時的生活是很舒适自洽的,我跟你聊的大多是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才知道《甄嬛傳》原來那麼火……

所以在這個狀态下,蔡康永沒有打開孫俪,很多話頭都戛然而止。蔡康永問出很多表演的問題,比如年齡焦慮,孫俪說着說着自然而然拐到我的家庭我的孩子……

到了後面,蔡康永能敏感地察覺到這次訪問的尴尬之處,所以他後采時說,我們做訪問,有時候是要服務感覺不幸的人,有時候是要服務感覺幸福卻不安的人。

蔡康永大概率是想探尋這個人是否真的如社交網站顯示的那般“完美”,他說他好奇家庭的那個部分,真的有那麼堅固穩定的東西嗎?想必破碎的感情他見過太多。即便孫俪看似無懈可擊的回答之下,蔡康永依然捕捉到了她的不安,并且沒有利用這種不安。

整場采訪看下來,蔡康永一直試着進行些思想上的交流,不管是家庭還是事業,年齡、容顔、名氣、作品,能看到這不是随心所欲的交談,蔡康永的本子上一定有更廣度的脈絡。但孫俪一直落腳在具體的小事上。

蔡康永真的有同理心和慈悲心,面對任何嘉賓都能既找到自己想要問的問題的突破口,又能不冒犯對方,并且發自真心的去理解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