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我一直有一個不敢在網絡上輕易提起的人。人們最惡毒的言語诽謗他但又忍不住窺探他,用最熾熱的目光追随他卻又用輿論的火舌吞噬他。而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灼燒裡,我看到了兩個人。
肖戰是如此
藏海亦是如此。
人們總愛看快意恩仇俠義江湖的故事,仿佛正義終将降臨,罪惡終将伏誅。
稚奴本可以成為一個徹底的複仇工具,在觀衆的喝彩中手刃仇敵大仇得報。
但肖戰給了他更複雜的靈魂:火場裡仰視平津侯時,那雙眼睛裡盛着的是真實的擔憂,而轉瞬之間又是不可遏制的寒意。終局設計趙秉文時,在俯視視角下的最後一聲恩公也顯露出人性的褶皺和立體,這種矛盾,是對人性最真誠的緻敬。
愛和恨并不是對立的,愛和不愛才是,很多時候,人性的諸多情感都會同時糾纏,反複傾軋。
肖戰演出了這種“不徹底”。
于是藏海活了。他不是複仇符号,而是一個被命運碾碎又被迫重組的人。
稚奴的仇恨,是從至親的血裡長出來的。他學會算計、學會狠厲、學會步步為營攪弄風雲,學會把柔軟緊緊藏匿,直到最後,連眼淚都成了奢侈品。
可是權力機器依舊運轉,新的平津侯會崛起,新的狗剩會死去。那些“慷慨赴死”的少年,在宏大的叙事裡,不過是史書上輕描淡寫的一筆。
天地不仁,以衆生為刍狗。
而藏海,隻是其中一個終于學會嘶吼的祭品。
但這部劇最珍貴的地方,恰恰在于未止步于絕望。
複仇底色是悲沉的,但是被傾注愛的童年讓稚奴充滿善良真情。也會害怕會無助會流淚,會因為實戰不足而被騙。這才是真實啊這才能反襯複仇對于一個人殘忍的改造。
它給了藏海一盞燈——香暗荼。 他們的相遇不在花前月下,而在中元夜,孤魂野鬼的節日。
仇恨如同一把雙刃劍,一面切割着仇人的咽喉,一邊也在割裂着複仇者的靈魂。
她不是來救他的,她隻是讓他想起,這世上除了恨,還有别的活着的方式。如果一直燃燒恨意才能活下去,那一輩子也太苦了。
香暗荼流淚時,想的是“造一千座一萬座枕樓,給他人容身之所”。這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深知流離之苦後的選擇。而藏海在漫長的複仇裡,幾乎忘了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溫度。
莎士比亞用死亡終結哈姆雷特的痛苦,契诃夫用幻滅為三姐妹畫上句點,而藏海傳給出了更東方式的答案,稚奴的結局——是“活着”。
不是歡天喜地的活着,不是毫無陰影的活着,而是帶着未愈的傷疤、帶着那些深夜造訪的舊夢、帶着未冷的恨意與未熄的溫柔,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