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

紐約時報上關于《小婦人》的文章是這樣描述的:

People have been adapting, and then critiquing, and then adapting, and then critiquing it for decades — each iteration a kind of Rorschach test for how the world feels about women at the time.

《小婦人》是一部寫作于 1868 年的小說,廣受美國大衆的歡迎。而後的一百年内多次被改編成電影與電視劇。每一次改編觀衆們都有批評和适應,而或許每次改編都是在探索與表達當時社會對女性的态度。

《小婦人》的故事發生于美國南北内戰時期的尋常家庭裡,父親遠赴戰場打仗,而母親則帶着四個女兒生活在一起,四個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與追求,相處演繹了不同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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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版本的《小婦人》相較于其他幾個版本有趣的點在于導演的視角:Greta Gerwig(格蕾塔·葛韋格)她着眼于女性創作者視角部分,在當時男性主導的社會裡有着怎樣的矛盾與沖突,譬如說将原本是由喬(二女兒)的父親将她的書推薦給出版商的原著小說劇情調整成為喬獨自面對出版商,因此也多了沖突譬如說原著作者面對的為了書籍能更加暢銷而改動結局(喬最終步入了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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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ta 是演員(出演過伍迪艾倫的電影),同時也是導演。此前的《伯德小姐》便是她導演的,因此她與女主演 Saoirse Una Ronan(西爾莎·羅南)早已合作過多次。或許改動與導演的個人經曆有關吧,她在創作作品也難免遇到這樣的眼光審視,從而在電影中表達了出來,順帶再多說一句:Greta 的伴侶諾亞·鮑姆巴赫是電影《婚姻故事》的導演與編劇。

另外一個有趣的點在于這個時代的女性主義沖突點:婚姻經濟問題。播客《業餘玩家》裡說:雖然是刻畫女性的自我探索與成長,但沒有刻意強調她們要對抗什麼東西。但在我理解看來實際上導演在這裡表達的是婚姻經濟的問題:19 世紀的女性因為獲得經濟收入的手段過于局限,她們不得不依靠婚姻的幫助走出經濟困境以獲得更好的生活。

在裡面飾演姑媽的梅姨也驕傲的地說道她之所以不用步入婚姻是因為她有錢。而梅格(大女兒)和艾米(三女兒)最終的生活恰好也印證了這一觀點:梅格選擇了自己心愛的貧苦的家庭教師步入婚姻,最終不得不養育着雙胞胎拮據度日。而艾米與甜茶飾演的勞瑞在一起或許也考慮到了經濟問題,她必須有足夠的經濟保障來确保她可以繼續繪畫。甚至主角喬當時拒絕勞瑞的表白時,她的點在于:她無法像勞瑞希望的那樣扮演婚姻中的角色,因此她無法說服自己像對方希望的那樣愛上他。這件事對于驕傲的喬來說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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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創作者的視角下,Greta 借由電影中的喬與出版商的對話還原了作品被市場與當時的男性視角審視的結果,這讓我也想起了之前工作中以數據論結果的方法,固然數據是一套很不錯且統一的評價體系,但某些時刻優秀的成功似乎更多地與創作者的直覺相關,至少在我自己很多時刻的人生選擇中,依靠直覺而非理性的選擇似乎能生活得更加誠懇踏實一些。

細節與人物:

家庭裡的母親 March 無疑是個戲份不多的角色,但是在某些細節裡又很遺憾地體現出當時母親角色的勞累與人們過于理想化的期盼:在梅格婚禮時梅格與姑媽互相吐槽後,母親 March 對着姑媽說或許她是對的。又比如在喬對着母親說自己脾氣暴躁時,March 說她讓她想起了自己,自己一生都在生氣。這些地方無疑都在表達她或許并不如何滿意獨自一人負擔起家庭并且始終要努力成為孩子們榜樣的行為。然而大家都忽略了這部分并覺得理所當然。

再說說 Saoirse Una Ronan,她實在是我最愛的女演員之一了,從《伯德小姐》裡面的倔強沖動的青春期女孩兒到《小婦人》裡既堅韌勇敢(剪頭發的樣子真酷)又實際上内心溫柔的部分,而最終喬也獲得了她希望中的幸福:

勞裡和艾美夫妻倆在天鵝絨地毯上安然踱步,為幸福的未來籌劃,把這個家料理得井然有序。與此同時,巴爾先生和喬走在泥濘的路上和潮濕的田野中,享受着一種不同的散步情趣。(《小婦人》原著)

而上一部的1994 年的《小婦人》電影正巧在她出生那年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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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

無論電影的插叙用色又或者劇情設計,這都不是一部尖銳的矛盾劇或者過于強調女性主義的片子。我更願意将它視作當喬在油印室看着新書完成時導演希望與觀衆們一同經曆作品被創作出來的滿足感的分享片子。而原著小說的結尾也是這樣說的:

馬奇太太大為感動,張開雙臂,仿佛要把兒孫們統統摟進懷裡。她的臉上寫滿母愛,感激和謙虛,動情地說:“噢,我的姑娘們,不管你們活到多少歲,我都不指望你們會比現在更幸福了!”(《小婦人》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