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天,除了專資辦“斷奶”電影票房數據,使貓眼、燈塔等無法大膽預測票房之外,在映電影中還有三個消息值得關注:
5月6日,《流浪地球》上映90天後以46.55億票房正式下映;
北美時間本周日,《複聯4》全球票房達21.89億美元,成為全球票房排行第二名;
黎巴嫩電影《何以為家》五一檔劣勢上映,逆風翻盤,在《複聯4》碾壓下成為票房亞軍。
《何以為家》(原名《迦百農(Capernaum)》),是由黎巴嫩、法國、美國聯合制作的劇情片,由黎巴嫩導演娜丁·拉巴基執導,贊恩·阿爾·拉菲亞、約丹諾斯·希費羅聯合主演,于2019年4月29日在中國内地上映。
該片講述了一個12歲的黎巴嫩男孩紮因悲慘的經曆生活,他控告自己的父母,原因是父母生下了他,卻沒有能夠好好的撫養他。

如我們所見,由于《複聯4》的強勢存在,這個五一假期的票房呈現“一超多強”的超激烈競争局面,最終《複聯4》一騎絕塵,大部分電影票房不佳。
聚集張震、倪妮等各路明星,被寄予厚望的《雪暴》上映5日票房不足2000萬,最終豆瓣評分6.3,令人扼腕。
《下一任:前任》宣傳階段大力造勢,效果雖然不錯,但票房未能延續《前任3》的神話,評分方面隻有4.2,不得不讓人感慨《複聯4》的票房确實沒有那麼好搶。

而《何以為家》正面迎戰五一小長假,最終脫穎而出。貓眼評分9.4,淘票票評分9.1,豆瓣評分8.9,評分和上座率均超《複聯4》。小長假四天票房連續上漲,總票房突破1.6億,長時間占據微博熱搜,獲得大V一緻推薦,可謂是五一檔實至名歸的黑馬。
《何以為家》是黎巴嫩首次有電影在國内上映,并且該片導演、演員均不為觀衆所熟悉,甚至大部分主演并非專業演員,題材也是小衆而且敏感,如此“劣勢”,最終實現逆風翻盤,強大的票房收割力令人深思。

但凡大火的影片必然是抓住了觀衆的某個心理痛點,《複聯4》成為票房收割機,在于漫威11年布局,劇情給力,情懷滿分。《流浪地球》強勢上映90天,在于中國硬科幻緊抓國民内心渴望。那麼《何以為家》成為黑馬的原因在哪裡?
通過《紐約時報》對《何以為家》導演娜丁·拉巴基的專訪,或許能夠找到一個答案。
紐約時報對拉巴基的專訪
在去年戛納電影節首映式上,《何以為家》獲得全場15分鐘的起立鼓掌,并在之後獲得了“評審團大獎”,還獲得了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項的提名,“泰晤士報”評論家AO Scott将其評為年度十大最佳電影之一,并寫道“拉巴基成功地聚焦于人們在最絕望的時刻所堅持的繁榮,勇氣和幽默。”
就像拉巴基過去的電影《焦糖》與《吾等何處去》一樣,《何以為家》以大多數非專業演員飾演角色為特色,試圖引起大家對社會弊端的關注。不過,《何以為家》的反響似乎格外顯著。

在一次去紐約的旅行中,拉巴基接受了紐約時報的專訪,談及她作為導演在電影中的感悟,以及希望觀衆看過《何以為家》之後能夠關注到的内容,以下是對話的摘錄。
這部電影講述了很多主題,你能簡單說一下核心内容嗎?
這是一個男孩起訴他的父母讓他在一個混亂的世界中生活的故事。實際上他要起訴的不隻是父母,還有整個社會,因為他父母也是畸形社會的受害者。這個畸形的社會結構在很多層面都是失敗的,完全忽視了對于人性的關注。
為什麼會選擇《迦百農》這樣的一個片名?
迦百農是《聖經》裡耶稣曾經傳道的地方,後來這個用來表示混亂的地方。當我們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故事非常散亂,我的丈夫說“你要整理自己的想法”。于是我說出所有的想法,他幫助我整理。然後,在劇本會上,我們說“這是地獄,這裡充滿混亂”,于是在開始編寫腳本之前,我們就已經定下了這個片名。

你是如何從一個12歲的孩子身上獲得了驚人的表現?是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培養還是他是天才的“白紙”?
這是一種很特别的工作方式,實際上沒有比較成型的工作方法。贊恩或特雷傑他們不可能清晰的記住所有的工作内容。通常來說,演員需要記住劇本台詞,了解攝像機位置,然後按照需求表演。我們在工作中采取另外的方式,我們讓攝像機為他們服務。我們需要觀察,需要等待,需要他們在自然的狀态下,表現出自然的自己,表現出真實的人生,我們想要的是捕捉這種最真實的本性,而不是試圖通過劇本創作它。

拉巴基與贊恩在拍攝現場
贊恩現在在挪威重新定居,那是怎樣發生的?
在拍攝期間,我們得到了聯合國難民署的幫助。聯合國難民署的高級專員拜訪了贊恩和他的家人,在我們從戛納回來之後,贊恩和他的家人被重新安置。在2018年8月贊恩來到挪威開始新生活。他現在學會了閱讀和寫字,住在能夠俯瞰大海的兩層樓房子裡,房間裡有床,而不再是鋪在地闆上的席子。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他很開心。
《何以為家》是虛構的,但它描繪黎巴嫩猖獗的貧困和無證人口的待遇是非常現實的。這種背景是否重要?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普遍的故事。我們要關注的不僅僅是黎巴嫩的孩子,更是所有無法獲得最基本的權利的孩子們。墨西哥邊境被迫與父母分開的孩子,巴西貧民窟的孩子,當然,如果你了解黎巴嫩,在這裡狀況更加嚴峻,但是黎巴嫩之外同樣存在着類似的問題。一些評論家說這部電影過于誇大其詞,說這些并沒有真的發生,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生活在那裡。

一些評論家可能會将這部電影視為“貧窮色情片”,你如何回應?
我隻想告訴他們:“現實一點吧。走出你待着的咖啡館,放下你的鍵盤,看看現實的世界,看看你的周圍發生了什麼,再寫下你的批評。”在電影中看到的“現實”與真正的現實完全無法相提并論。我們應該醒悟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在受苦,甚至是無法忍受的痛苦。我沒有在電影中放置強奸的場面,我無法拍攝那些畫面,因為我承受不住。
《何以為家》與你的前兩部電影基調截然不同,這可有什麼說法?
我不知道作為導演我應該說些什麼,我隻能說我自己是在慢慢的了解電影對人們的影響力。越了解越有一種責任感。對我而言,藝術與使命交織在一起。作為一名藝術家,我有責任關注我們周圍正在發生的事情。這是一種責任,而不是一種簡單的選擇。

從《羞辱》成為第一部來自黎巴嫩的奧斯卡提名影片那年,到《何以為家》成為熱門話題的今天,你覺得黎巴嫩的電影未來是怎樣?
毫無疑問,黎巴嫩的電影市場會越來越大,電影内容也會越來越有趣。當你在黎巴嫩生活,你制作一部電影那并不隻是意味着拍攝電影,更意味着在某種程度上尋求幫助,如同你在某些媒體上發出的呼籲與呐喊。當你試圖表達某個觀點并想着改變某個事物的時候,它就與你的汗水和血液混在一起。事實上,目前黎巴嫩的電影業還說不上是一個完整的行業,但是我們已經踏在了入行的門檻上。
你的上一個作品是2011年的《吾等何處去》,在《何以為家》發布之前,你是在做其他的作品嗎?
并沒有,這期間我生了一個孩子。我還是黎巴嫩市政選舉的候選人之一。這些年除了為《裡約,我愛你》做過一個短片之外,《何以為家》是過去五六年裡我唯一的作品。
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打算嗎?
我希望《何以為家》這部電影最終起到的作用能夠超出一部電影的意義。我會繼續為此努力,還會嘗試與黎巴嫩政府合作,希望可以緩解兒童權利被忽略的問題。或許有些問題不是一個人可以解決的,但我至少要先嘗試一下。

通過拉巴基的專訪我們可以看到,《何以為家》這部電影所聚焦的遠不隻是電影這件事本身,更是一種對于兒童權利的呼籲與呐喊。
目前《何以為家》的預測票房3.28億且還在增長,無疑是低成本高品質電影之光,除了其自身過硬的品質,國内觀衆對于“兒童權利”問題,“原生家庭”問題的關注也是主要原因。正如去年《我不是藥神》的火爆使大家關注到了看病難,吃藥貴的問題,《何以為家》顯然也敲響了某個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