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跨性别寓言的《黑客帝國》

作者：Netlix Film Club / Lily Wachowski

翻譯：Enlightening

長久以來，《黑客帝國》的粉絲們試圖從跨性别的視角讨論這部電影，無論你之前就知道或者現在才聽說這種說法，以下我們對跨性别電影主創的采訪和影評人的文章都能幫助你了解這部電影中的跨性别寓言。歡迎來到真實的荒漠（電影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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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莉莉·沃卓斯基接受采訪，她于2016年3月公布自己的跨性别身份，并從安迪·沃卓斯基更名為莉莉·沃卓斯基

導演莉莉·沃卓斯基（Lily Wachowski）在近期的采訪中回顧了這部電影并且證實了長期以來被争議的《黑客帝國》作為性别轉換寓言的理論，“《黑客帝國》正是關于轉換（transformation）的欲望，但都是從櫃中的隐秘生活視角（a closeted point of view）出發的。”以下我們對莉莉的采訪：

我很高興人們正在談論這部電影，從跨性别叙事的角度來分析《黑客帝國》系列電影。我很欣慰地看到許多跨性别者在評論《黑客帝國》時說這部電影拯救了Ta們的生命，因為當我們讨論“轉換”時，尤其是在一部讓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的科幻電影中，我想這是對跨性别者們産生重大影響的原因；我感到非常榮幸能夠在Ta們的人生旅途上增添了這一可能性。

Netlix Film Club：你如何看待粉絲們談論《黑客帝國》是跨性别寓言的說法？

我很高興人們看到了我們創作這部電影的真實意圖，在這部電影上映時，這個世界并沒有為跨性别者的現身做好準備。我認為對于任何一種公共藝術來說，都有一個“放手”的過程，因為一旦作品被創作出來，它便進入了公共對話。我非常享受這個過程，我們作為人類共同為藝術所吸引，能夠以一種非線性的方式對其進行讨論，并且總是會有新的方式和視角。

Netlix Film Club：Switch這一角色的靈感來源是什麼？

我們創作《黑客帝國》的靈感來源全部來自于對于轉變的渴望，這種渴望來自櫃子之内。因此我們便有了Switch這個角色，他在現實生活中是男性，而在《黑客帝國》中則是女性。

Netlix Film Club：你的（跨性别）身份在當時影響到了《黑客帝國》的編劇和執導嗎？

我依然不清楚我的跨兒性（transness）在當時多大程度上影響了我們的創作，但是影片所有的靈感都來源于我們的熱情。因為跨性别者就真實地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特别是對于我和拉娜來說，我們當時所生活的世界是“跨性别”這個詞語都尚未存在的世界，因此我們生存的世界是我們所想象的世界，這就是我為什麼為科幻、奇幻小說所吸引的原因，我們都是《龍與地下城》的愛好者。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關于構想一個世界，所以我覺得我們的身份解放了我們作為導演的想象力，因為在那時我們可以想象你并不一定在銀幕上曾經看到過的東西，甚至是這種類型的電影如何能夠存在。我們緻力于做的一件事是将功夫電影、漫畫和西部電影融合在一起，就像尼德·巴蒂在《電視台風雲》中所做的那樣，他會讨論世界曾經是怎樣的，那種等級制度和霸權結構。因此對于我們自己的跨兒性和酷兒性，我們盡可能地将其包括在我們的創作之中，并試圖以此拓展我們想象力的邊界。

那麼，《黑客帝國》究竟是如何作為跨性别的寓言的呢？作家Andrea Long Chu在她的著作《女性》中寫道：“尼奧有着某種焦慮，矩陣系統是性别二元論，那些特工便是無處不在的恐跨者。”尼奧思想中的“尖刺”是什麼？對于許多跨性别者來說，這非常像Ta們被社會界定為與Ta們性别認同不符的性别。随着尼奧“醒來”，他開始轉變他的身份：從托馬斯·安德森——這個由機器給予他的名字，到尼奧——這個他自己選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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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奧從矩陣系統中醒來

影評人Willow Catelyn Maclay在她對《黑客帝國》的分析中寫了關于影片中尼奧拒絕被使用他的舊名稱呼的重要性。有趣的是，Smith特工将尼奧稱呼為“安德森先生”，這一稱呼強調了他“先生”的性别身份，羅文大學的教授Eleanor Lockhart曾在2016年寫過一篇對此進行分析的文章。

然後是那個經典的藍色藥丸和紅色藥丸的鏡頭，矩陣系統被建造便是為了定義和控制他的身份，藥丸不僅僅是尼奧去往真實世界的入口，而且可以作為跨性别者接受激素治療的絕佳隐喻。Chu繼續寫道，親曆90年代的許多跨性别者指出，當時雌性激素的處方藥正是紅色的藥丸。你可以稱之為巧合，但是你在《黑客帝國》影片開始時看到的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的詞正是“tr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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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藥丸和藍色藥丸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黑客帝國》的跨性别主題不僅在情節中，我們還可以看到影片為跨性别體驗所提供的突破性的視覺呈現。學者Cael Keegan在他的著作《感受跨性别》（Sensing Transgender）中，讨論了《黑客帝國》的視覺美學“引導觀衆體驗生活在超越自己原本身體的可能性”。

讓我們再次回看經典的躲避子彈場景，這是一種分割時間的技術。或如Keegan所說，子彈的時間技術“同時給人兩種暫時性的時間體驗……達成了性别跨越的體驗同多重時間的具身體現（ebodiments）相共鳴的效果。”

雖然沃卓斯基姐妹在拍攝電影時并沒有公開她們的跨性别身份，但莉莉談到自己“在創作《黑客帝國》的過程中，感覺自己無法成為自己的憤怒暗流”。這引出了“蛋”（egg）的概念，在跨性别社群中，“蛋”指的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跨性别身份的人們，Emily VanDerWerff寫道：“《黑客帝國》或許是有史以來對‘蛋’闡釋最深刻的電影。”

有人急匆匆地把莉莉最近對《黑客帝國》中跨性别寓言的确認定性為“修正主義”。我想說的是，你有何德何能去向一個電影創作者者——同時也是一個跨性别者說教——臆測她們在制作自己的電影時，心裡在想或者不在想些什麼？沃卓斯基姐妹所創作的《黑客帝國》系列使影迷們以跨性别的視角重新審視她們的電影，因為她們自始至終都是跨性别女性，《黑客帝國》自始至終都是兩位跨性别女性創作出來的電影。在《黑客帝國》的最後一個場景中，攝像機放大到代碼中“系統崩潰”的字樣，尼奧說，“你害怕我們，你害怕改變”，當相機推近并穿過“M”和“F”之間時，實際上是在二元性别之間創造了一個空間，或者說完成了對二元性别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