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濱市,郊區的一棟四層樓露天豪宅内,趙小宸手指飛快的敲着鍵盤,投出了幾十封簡曆。
她也該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了,總不能一直過着被那個人‘包.養’的生活。
“嘟嘟嘟——”
桌上的手機就在這刻震動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死黨宋喬激動的聲音,“小宸!我好像看到靳景行的正牌未婚妻了!你還記得之前靳景行讓你假扮他未婚妻時給你看的照片嗎?就是那個女人!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驟然的,趙小宸握着手機的姿勢僵硬了下來,柳眉蹙起了一個小褶皺。
冒牌貨終究要被打回原形了嗎?“喂?趙小宸?你究竟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
見話筒裡沒有傳出聲音,宋喬在那頭大喊。
提及靳景行,趙小宸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在她的印象之中,那個男人總喜歡穿着黑色手工西裝,内裡搭配一件淺灰色的襯衫,領口松垮的系一條領帶,腕間是百達翡麗手表。
他當時來學校找上她的時候,正坐在一輛名貴的勞斯萊斯後座上,車窗拉下半截,露出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側顔,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讓一群女大學生尖叫不已了。
所以後來在她和靳景行領證登記結婚之後,她每次都會婉言拒絕靳景行送她回學校,怕的就是人多嘴雜,畢竟那個時候的她,才剛剛大二。
轉眼,三年過去。
這三年中,她和靳景行雖沒有做到伉俪情深,卻也做到了相敬如賓,他從不碰她,隻有偶爾的時候才會回到這郊外的别墅裡來,然後分床而睡。
不過似乎……————趙小宸算了算時間,她已有三個多月不曾見過這個男人了。
“趙小宸,你要是和靳景行假戲真做真的産生了感情的話,我勸你趕快把這個男人給拿下啊,不然等他的正牌老婆回去了,你就隻有被掃地出門的份兒了!”
“……”
趙小宸并沒有聽見宋喬後面的話,甚至她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挂掉了電話,握着手機的掌心不斷用力,一陣陣的涼意襲上她的心口。
整整幾個小時,趙小宸的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直到靳景行的電話打來,趙小宸的手一抖,順勢的接了電話。
“咳,喂,有,有事嗎??”
整整三個月不見,即便是這個男人的電話,也讓趙小宸感到陌生。
她努力的平穩下呼吸,思緒卻不經意的想起了宋喬說的那番話,故而嗓音有些忐忑。
不知靳景行打電話給她,是否也因為他得到了那個女人的消息?“剛才媽打電話來,讓我今晚帶你一起回家吃飯。”
彼時,靳景行剛結束了一場跨國國際會議,正坐在靳氏鼎盛财閥頂級大廈第19層辦公室内,他左手握着電話,右手的鼻尖正頓在文件底部的簽字處。
那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聽得趙小宸不由晃神,然而出乎趙小宸意料的是,靳景行所為之事并不無關那個女人。
而是,他又要帶她回家了,靳景行口中的家,指的是靳家老宅……幾乎每個月中,靳景行都會帶她回家一趟,和例行公事似的,時刻不忘在靳父靳母面前刷一下她這個兒媳的存在感。
可是,趙小宸并沒有忘記,她畢竟是假冒的。
“靳景行,我……我可以拒絕嗎?你知道的,我害怕我在他們面前會露餡,萬一被發現了……”
趙小宸秀眉間透出了淡淡的憂傷,那慈善的靳父靳母,該有多傷心呐……“不會的,這件事我有分寸,你整理一下,下午五點後我去接你。”
靳景行放下手裡的筆,前傾了身子端起桌上的玉瓷杯,小酌了一口,這時才發現杯中的茶水早已經涼了。
他眉頭皺了下,按了傳呼機,很快就有人敲門而入,替他換了一杯。
————“可是……”
趙小宸依舊糾結着,她要不要告訴靳景行,可能今天宋喬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靳景行需要找的,他真正的未婚妻。
“怎麼?還有别的問題嗎?”
靳景行平靜無波的嗓音傳入趙小宸耳中。
“沒……沒了。”
也不知怎的,趙小宸咽回了本想說出口的話,。
母親的病情還未真正好轉,她需要靳景行提供的錢,姑且,她先将這件事埋在心底,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靳景行吧。
“嗯。”
醇厚的男音落下,靳景行先一步的挂斷了電話。
靳景行永遠是這樣,寡言少語,不願多浪費一分口舌在無聊的對話上,就像是他當初找上她,也隻是簡短的說了一句話,“你母親的醫藥費,你的學費,我全包了,我要你假扮我的未婚妻,和我結婚。”
而今,靳景行這通電話也隻是知會她一聲,并非詢問她的意見。
可是仔細想想,靳景行是她的老闆,她無非就是靳景行聘來演戲的,他要她做什麼,她并沒有拒絕的理由。
靳景行開車來的時候,趙小宸已經換了一件稍微正式的衣服站在别墅門口等着,緊身的牛仔鉛筆褲包裹着翹臀,勾勒着凹凸有緻的嬌小身姿。
她遠遠的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車影,疾步的朝着車子走去,幹淨白皙的臉從圍脖中露出,那清新淡雅的氣質,似散發着清香的茉莉花。
饒是身處商界,見慣了各色各樣美女的靳景行,在看見趙小宸的一刹那,也不由得為他這個名義上的妻子驚豔了一把。
車緩緩的行駛,靳景行目不斜視,張口打破了車内的沉默。
“你今天投簡曆了?”
趙小宸一愣,有些詫異的望向身旁的男人,“你怎麼知道?”
她投簡曆的時候特地避開了靳氏鼎盛,靳景行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投簡曆的益昕地産剛被靳氏鼎盛收購,我整理郵件的時候,正好看見了。”
“……”
趙小宸一時無語,猶豫了半晌後說,“我不止投給了益昕地産,還有明海娛樂經紀公司,還有……”
靳景行雙手扶着方向盤,淡淡的道,“明海娛樂經紀本就是靳氏的旗下産業。”
“……”
趙小宸靜默了,片刻後生硬的吐出一個字來,“哦。”
她跟了靳景行那麼久了,卻從不知道,靳氏鼎盛已發展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江濱市的産業近半都已成為了靳氏囊中之物。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車内又恢複了最初的靜寂,趙小宸好幾次沒忍住偷偷的瞄了靳景行一眼,但是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直視着前面寬敞大道,認真的開車,薄唇冷抿。
靳景行不說話,趙小宸就幹脆閉上眼,小憩着,等她再次睜眼時,車已一路的開進了盤龍山莊——江濱市最豪華貴氣的山莊之一。
進了山莊後,又繞了無數道拐彎口,靳景行終于将車停在了一宏偉的石雕前,石雕後是一棟幾層樓高的别墅大樓,因靳家根基長達百年,别墅前的瓷磚已爬滿了青苔。
靳家是從靳景行父親那一輩人開始棄軍從商的,壟斷了江濱城的五大商業區,地産多達二十多處,可謂是江濱城不可動搖的龐大根基。
趙小宸跟在靳景行的身後,一同走進靳家的大廳,隻見靳父正穿着松垮的灰青色中式長衫,坐在沙發上和幾個看似軍區老幹部的人談笑風生。
“爸。”
靳景行換了鞋,對着客廳為首的中年男人喚了一聲,趙小宸也趕緊附和着,喊了一聲,“爸。”
靳父年近六十歲,兩鬓皆已花白,但看上去精神好得很,轉過身來時便已是滿臉溫和的笑容,“是景行和顔可回來了啊……”
趙小宸正換拖鞋的動作頓了一下,臉上難免僵硬了點。
許顔可——本該成為靳景行妻子的女人,鐵血特戰隊裡許司令的千金,她趙小宸如今正假扮的對象。
雖然并不習慣這個稱呼,趙小宸還是應付似的擠出了一抹微笑,低‘嗯’了一聲。
靳父樂呵的大笑了幾聲,轉身對其他幾個人說,“我這個兒媳婦,雖說是許家的姑娘,卻絲毫沒有許家女人的那股子英氣,也是奇怪,不過倒也溫婉懂事,配得上我家景行!”
趙小宸心裡一緊,隻見客廳裡的那些老幹部們都紛紛的朝着她打量了來,她最怕的就是那一個個精明的眼神,像是要看穿她全部的心思似的。
她臉色頓時火燒火燎了起來。
“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耳側,卻忽然傳來靳景行淡淡的聲音。
顯然,他在幫她避開這樣的尴尬。
趙小宸的心裡一暖,不由感激的看了他一樣,唇角止不住上揚,“好……”
趙小宸轉身走向廚房,靳景行沉沉的目光跟着她背影,這才将身上的西裝脫下丢給守在門側的傭人,擡步朝着客廳走去。
————“靳少奶奶好……”
趙小宸走這一路,一個一個端餐盤出來的傭人看到她,無不恭敬的輕喚一聲。
靳家的傭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不管是靳父還是靳母,對于他們這所謂的靳少奶奶,盡可能的謙讓,隻因為靳家就靳景行一個兒子,以後這少奶奶腹中的孩子,注定成為靳家的繼承人。
靳家可都指望着這靳少奶奶的肚子可以争氣一點呢。
他們做傭人的,又怎敢無禮。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蹬蹬蹬’的高跟鞋聲,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緊接着跨出廚房的是一雙當下米蘭最流行的酒紅色高跟皮靴。
“媽”,你也真是,家裡又不是沒有大廚,你還非要親自下廚,這是遭的什麼罪呀……”
走出來女人聲音懶懶,似乎在嬌嗔,“哎,真是累死我了,剛回國沒幾天,就累的腰酸背痛的。”
靳穎留着一頭比較時髦的棕紅色卷發,肩頭披着貴氣的披肩,手裡端着一個精緻的盤子。
她本也隻是打算将餐盤放在桌上,但是才剛走了幾步,靳穎就一眼看到了僅和她距離幾米的趙小宸。
原先靳穎臉上挂着的笑意頓無,眼眸中更流露出了一股厭惡之意,但是随後,目光放遠……靳穎看見了客廳内正和老一輩人談話的靳景行,饒是她再不喜歡趙小宸,也不得不将表情掩飾好,冷冷一笑。
趙小宸并沒有想到她會遇到靳穎,她記得靳景行這唯一的妹妹不是前不久才剛剛出國玩兒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想起之前每次靳穎對她那敵意的态度,趙小宸又不免頭痛。
她也很想知道,許顔可和這個靳穎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許顔可做了什麼事,竟讓靳穎如此的厭惡她。
然而就在趙小宸晃神的空檔,靳穎的速度卻絲毫不減的朝着她走來,帶着傲慢不可一世的氣勢。
趙小宸甚至都沒怎麼來得及反應,隻聽見耳邊尖銳的一聲‘啊——’————靳穎腳下的高跟鞋一個趔趄,趙小宸下意識的去扶,但靳穎手中的餐盤就和長了眼似的撞入她的懷中。
猝不及防的‘嘩啦’一聲,剛出鍋的菜肴濺灑在趙小宸衣衫的每一處,滾燙的她肌膚在短短幾秒之内就泛起了水泡。
餐盤落地,砰地一聲,化為碎渣,客廳内的人幾乎都同時朝着這個角落望來,包括靳景行在内。
傭人們一見此狀也是大亂,慌忙三兩個人将摔在地上的靳穎扶了起來,趙小宸站在一旁,捂着紅腫的手背,臉色已蒼白一片。
“嘶——”
好痛!“你究竟長沒長眼睛!沒看見我手裡端着東西嗎!許顔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看我回國了所以不爽?!”
在傭人攙扶下站穩身子的靳穎劈頭蓋臉的就罵了起來。
趙小宸吃痛的皺眉,眼眸裡不經意的閃過了一抹冷意,她卻還是耐着性子道,“靳小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吧,明明是你故意……”
“呵……故意?你想說我是故意将盤子推到你的懷裡,弄髒你的衣服的?為此我還特意的跌在地上?許顔可,你還真是個有心計的女人,這樣歹毒的方法都能想得出來!”
“……”
颠倒是非一向都是靳穎最擅長的事情,這點趙小宸自愧不如。
“發生什麼事了?”
低沉黯啞的男音落下,趙小宸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陰影之中,不知何時,靳景行已從客廳走來站在了她的身後,帶來了無形中的壓迫感。
靳穎委屈的道,“哥,你看看她!媽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做這道菜呢,現在可好了,都被這個女人毀了!”
靳景行寒如星辰的眸子從靳穎的身上挪開,轉而落在趙小宸的身上。
靳穎譏诮的唇角明顯上揚,幸災樂禍的等着靳景行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罵一頓。
“不是這樣的!”
看着靳景行眉頭緊擰,趙小宸搖頭,解釋,“靳景行,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故意的要打翻這個盤子,是你妹妹她……”
“這手是怎麼回事?”
目光下移,靳景行循着那白皙嬌嫩的手臂,自然看到了趙小宸為了減輕疼痛,而緩緩握緊的紅腫手背。
靳穎臉上的表情凝滞了,粉唇張開有些僵硬,不可置信的瞪圓了一雙美眸。
“啊?”
趙小宸微怔,也沒有料到話鋒突變,靳景行竟然會問及她的手傷。
感受到那冰涼指腹的碰觸後,她忍不住想抽回手,靳景行卻稍稍用了力,淡淡的問,“疼嗎?”
明明聽起來是一句關切的話,但靳景行的臉上并沒有多餘的神情。
————“還好。”
趙小宸的聲音和蚊子似的細小。
“嗯,李嫂。”
靳景行偏頭,叫來了一個年級較大的傭人,“帶少奶奶上樓去用藥水消毒一下。”
李嫂溫和的笑着對趙小宸說,“好的,請少奶奶跟我來……”
“不用了,這沒什麼。”
趙小宸低聲婉拒,尤其他眼角的餘光靳穎冷冷一嗤笑,不服氣的頂撞,“哥!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才是你親妹妹,我跌倒了你不關心我,卻問她許顔可?她可是好端端的,不過就是手被燙了一下,身為軍區司令家的女兒,這點燙傷算什麼!”
“靳——穎!”
微微偏頭,冷冷一聲,夾着怒吼的威力,靳景行冰寒的臉還真是震懾住了靳穎,“我眼睛沒瞎,孰是孰非還看得清楚。”
“靳——穎!”
微微偏頭,冷冷一聲,夾着怒吼的威力,靳景行冰寒的臉還真是震懾住了靳穎,“我眼睛沒瞎,孰是孰非還看得清楚。”----------------“……哥!”
靳穎氣憤的跺腳。
靳景行卻已不再搭理刁蠻的靳穎,沉聲道,“李嫂,順便給少奶奶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
趙小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散亂的殘渣,衣裙上還散發着菜肴的飄香,尴尬的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靳景行有高度潔癖,估計也是看不下去她這副模樣所以讓李嫂帶她上樓。
趙小宸不好再說些什麼,看了一眼靳穎氣到扭曲的臉蛋,溫順的跟在了李嫂的身後。
走上旋轉樓梯前,趙小宸并沒有留意到空曠的某處,靳父在衆人簇擁中威嚴而立,精明深邃的眼輕輕掃過趙小宸,眼底流露出了一抹贊許。
不嬌不橫,垂首低眉,這個兒媳婦,還倒真挺合他的胃口。
“天哪!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後知後覺從廚房中走出來的靳母吓了一跳,大理石地闆上一片狼藉也就算了,這還站了一屋子的人在面面相觑。
“媽——”
靳穎委屈的撲入靳母的懷抱,“哥哥又幫着那個狐狸精!”
靳穎的一句話立刻讓靳母明白了什麼,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自己兒子的媳婦,她一個做母親的,還能怎麼樣?————雖然她也一直很想知道,靳穎和這個許家嫁過來的丫頭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她每次問靳穎,靳穎都不願提及。
靳母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靳景行沉郁的臉色,摟着靳穎,安慰,“好了好了,什麼狐狸精,她是你嫂子!以後對她尊敬點!”
靳母又吩咐兩個傭人,“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把這裡打掃幹淨,等一下就要開飯了,亂糟糟的像什麼樣子。”……飯前的小插曲過去,圓形玉石的大圓桌上已擺滿了誘人的菜肴,靳父已帶着其餘人等落座,趙小宸換了一件衣服後也從樓上下來,灼傷的手背已消毒并裹上了白紗布。
靳景行的位置就在靳父的身邊,趙小宸雖心裡還有些忐忑,卻還是和之前一樣,坐在了靳景行的身側,而她的側對面,剛剛好就是靳穎。
趙小宸才剛坐下來,就見靳穎敵意的目光瞪着她。
她佯裝沒有看見的樣子,拿起筷子。
興許是有靳父坐鎮的原因,衆人都紛紛低頭吃飯,連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幾近不可聞。
時間長了,趙小宸便覺得這氣氛壓抑的不行,她不由得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靳景行修長的手指握着筷子,緩緩夾着菜放入碗中,摻和了點米飯一起入嘴,明明是很尋常的一個動作,卻在他身上顯得如貴族般優雅。
趙小宸不由得有些癡了。
十幾分鐘後,用餐快到尾聲了,靳母這才吩咐傭人将一大鍋湯搬上了桌,然後一碗一碗的給桌邊的人盛滿。
等輪到趙小宸時,靳母特地撈了一塊比較大的排骨放碗裡,叮囑道,“顔可啊,多吃點排骨補身子,女人身體好了,生孩子才不會費力!”
靳母聲音很輕,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見,飯桌的氣氛更冷凝到了極點。
“咳咳……咳咳”
一口米飯噎在了喉嚨口,趙小宸咳嗽不止,臉上已是绯紅的一片。
她就知道,每次回将家,逃不過的就是這個話題!這也是為什麼她最怕和靳景行回來的原因。
說白了,她不過隻是許顔可的替代品,就算是要生孩子,也該是許顔可和靳景行生。
可是如果許顔可一直都沒有回來,難不成她連這生孩子的活都要代替了?————“哎呀,咳嗽個什麼,你們兩人都老大不小了,結婚那麼久,該要個孩子了吧?”
靳母笑意綿綿,好似根本沒有留意到自家女兒靳穎那鐵青的面色。
靳父這時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擡起頭,深邃的眼朝着趙小宸和靳景行的身上輕輕掃來,開口道,“是啊,這也是我這次叫你們回來的原因,雖然靳氏現在都在景行手中管理,但到底是要想一下繼承人的問題,等年紀大了再想着要孩子,未免有些晚了!”
靳父擲地有聲,倒像是真的在認真的思考,“我的想法是,不如你們夫妻二人這陣子就暫時住在家裡,為受孕做準備!”
“……”
趙小宸心髒一緊繃,心裡已感受到了一絲不安,她等着靳景行開口替她解圍。
然而等來的卻是‘啪’的一聲,靳穎把筷子甩到了桌上,飛快的起身,撂下一句,“這飯我是吃不下了,你們慢用!”
靳穎踩着高跟鞋飛奔似的出了家門,靳母無奈,“這孩子,又在置什麼氣!”
然而靳母的心中終還是有些不放心,低聲讓身後的傭人出去找回靳穎,自己卻留在了客廳裡,和靳父對視了一眼,默默的繼續去盛湯。
靳父臉色微微沉郁,側頭看向靳景行,聲音沙啞的問,“景行,這件事,你看呢?”
靳景行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拿着湯勺,薄唇一口一口抿着,内斂和沉穩的性格讓他在飯桌上并不習慣開口,但靳父已指名道姓的問他,他也不好再繼續置若罔聞。
靳景行手中的勺子頓下,面不改色的開口,“目前公司的運營正處于上升階段,要了孩子難免會分心,再則,我和她都還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等一切都穩定下來了,再作打算吧。”
靳母:“這一準備,都已準備了三年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顔可今年應該已經二十八歲了……這女人年紀大了生孩子,得痛苦的多啊……”
趙小宸此刻内心是崩潰的,她真的很想告訴靳父靳母,她的的年齡其實才22歲……28歲……那是許顔可的年齡。
“而且……顔可現在不是沒工作麼?正好有時間可以照顧孩子……”
靳母欲言又止。
飯桌上其他的人都不說話了,詭異的氣氛中,靳景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偏頭問趙小宸,“吃好了嗎?”
趙小宸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了什麼,趕緊點頭。
“嗯。”
靳景行從座位上起身,抓起一側的紙巾,聲音清冷,“那就先跟我回去吧,正好我還有點事沒有處理。”
“景行!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要走了呢?”
靳母急了,試圖挽留。
靳景行眼看着飯桌旁的人,最後視線輕掃過靳父靳母,“你們慢慢吃,我們先走一步,有事打電話。”
他大步的走到衣架旁拿起西裝,換鞋,要推門而去時,趙小宸才後知後覺的起身。
————“那……爸媽,我就先走了,有空再回來看你們!”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靳父的臉,就慌亂的跟着靳景行,一同離開了靳家。
夜色醉人,坐在副駕駛座的趙小宸内心并不安甯,她想了想,在沉寂的氣氛中試探性的開口,“如果你一直沒有找到她,難道就打算這樣下去嗎?一直不要孩子?一直和我維持這段婚姻嗎?”
街道上,車潮如流,霓虹燈五彩光澤在女孩的視線中閃爍。
借着微弱的燈光,她看着靳景行單手握着方向盤,完美的無可挑剔的輪廓,修長的眉眼,他左手指間夾着煙頭,星火點點,十分醒目。
她想了想,然後說:“其實我倒也沒什麼關系,我母親病重,我缺錢,嫁給你并不是一個差的選擇,我可以一直充當許顔可這個角色,但是你父母一直想要一個孫子,這一點……我可能沒有辦法滿足……”
說完這句話後,趙小宸就沒敢再繼續出聲了。
她分明感覺,靳景行的臉色暗沉了一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總之沒有說話。
車一直開到了别墅門口,趙小宸從車上下來,夜風撩起了她穿的大衣,女孩飄逸柔順的長發被卷起,耳垂上熠熠發光的藍色耳墜煞是奪目。
靳景行沒有下車,顯然他隻是把她送回來然後再離開。
“謝謝你送我回來……那,我先走了?”
趙小宸硬着發麻的頭皮,向她的boss再見。
車窗雖然是深色磨砂的,但車内的人是可以看到她的唇形的,趙小宸又比劃了一個揮手的動作。
靳景行就在這時滑下車窗,将煙頭探出窗外。
趙小宸嘴巴開合了半天,不懂靳景行的意思,“怎麼了?”
靳景行緊皺着眉心,眸光落在趙小宸的身上,狹長的眉心蹙起了一道深深的褶皺,足以夾死一隻蒼蠅。
他深沉的視線多了幾抹探究,在沉思了片刻後,落在趙小宸臉上,“我身邊的秘書正好還缺一個,我已經和人事部交代過了,從後天開始,你就到公司總部來報道,我這邊會提前給你備檔。”
靳景行說的面無表情,簡單利索的一句話落下,趙小宸大腦短路了,她感覺她快跟不上這男人的節奏了。
“你說什麼?”
靳景行聲音淡淡,“嗯,我一天沒有找到她,你就依舊是靳家的少奶奶,從名義上來說,你就還是我的女人。”
“……”
我的女人……聽到靳景行這麼說,趙瞳的心裡五谷雜陳。
“秘書這樣接觸高層機密的工作,交給自己人我會更放心。
你不用擔心,你母親的醫藥費我會繼續支付,而至于我的孩子……”
他猛地抽了一口煙,俊美的面孔拉長,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也散發了出來,“除了她,也沒有人有資格生。
“……”
趙小宸忽然有些懵懂,不解的眼神盯着車内看似平靜的男人。
————明明他說的這句話是在向她說明他有多愛那個女人,可聽在她的耳中,為什麼還有那麼幾分賭氣的味道?靳景行将煙頭丢在了車窗外,然後在趙小宸的視線中,反打方向盤掉頭,強烈的燈光打在趙小宸的臉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站在路邊,下意識的擡手擋住車燈,隻覺面前一陣涼風凜冽而過,黑色的豪車疾馳而去,卷起一陣塵土,漸漸消失在了黑幕之中。
隻留下了孤寂清冷的路燈,遺立于世,獨自感受着這孤獨的傷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第1頁/共2頁别墅内寂靜無聲,因為靳景行鮮少回家,趙小宸幹脆辭退了家裡的傭人,一個人的别墅難免會顯得冷清點。
趙小宸打開客廳裡的燈,褪去腳上的高跟鞋,為了僞裝成28歲成熟的許顔可,她不得不穿着高跟鞋去應付靳家那樣的場合,但是高跟鞋穿起來總歸很累。
不過才穿了半天,腳踝就酸痛異常。
趙小宸坐到沙發上,輕輕的揉着腳踝,腦子裡卻不由得想起了靳景行剛才所說的話。
她竟然讓她做他的秘書?那豈不是真的天天都要面對男人那張冰冷的面孔了?可是目前為止,她似乎也确實找不到什麼适合自己的工作了,趙小宸喪氣的輕呼出一口氣來。
談起秘書這個行業,趙小宸腦子裡莫名的浮現出了職場女白領被潛規則的場景,陪吃陪喝陪睡還得幫着應付試圖勾引老闆大人的妖娆靓妹?雖然靳景行是個有高度潔癖的男人,應該不至于在外拈花惹草,可她和靳景行結婚了那麼久,兩人之間的夫妻名分并未真正坐實,這三年來,靳景行是如何解決那方面的生理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