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伸出了左手,臉上是平和的笑容,神明伸出了右手,背上是惡魔的影子,眼底的善意變成了毀滅,無知的人步入陷阱,茫然失措後失去了自己,惡魔在歎息,神靈在嬉笑,他們握着雙手,當陽光揮灑而下,誰才是真正的魔鬼?”——摘自網絡 作者不詳


...


         在朋友圈的猛烈好評下,昨天我去觀看了《少年的你》。

         影片結束放映後,我久久地坐在那裡,内心一片空白,雖然念北的愛情故事卷走了我那麼多的眼淚,但當一切同情、憐憫都投向那個“被暴力者”“弱勢”的一方時,我還是忍不住地去想,最後還是有人死了,胡小蝶死了,魏萊也死了。我們很感恩的看到,陳念和小北被編劇手下留情地還是放在了一起,他們帶着成長的傷痛,但他們依然守候着彼此,小北不用再壓低帽子低頭躲避監控了,陳念雖沒能“保護世界”,但她也盡可能地去保護了她能保護的人,他們終于肩并着肩站在了陽光下,他們也終于在沒有人告知該怎樣成為大人的情況下成為了大人,這是陳念和小北的“未來”,而魏萊的“未來”卻定格在了那一天。

        影片中對魏萊人物形象的描寫,雖然在時間上不占據大量篇幅,但很多細節處理和側面描寫卻将魏萊的人設刻畫的很有意味,尤其是第一個鏡頭的亮相,陽光的笑容、彬彬有禮的問好和姣好的容貌,讓我們怎麼也聯想不到,她就是後來影片中那個施暴小團體的頭目,這樣的人設是值得我們思考的,為什麼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兒,内心裡卻住着一個可怕的魔鬼?

...

        當胡小蝶死後,我們可以從警察對魏萊的審問過程中看出,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産生了多麼惡劣的後果,她認為金錢可以擺平一切,某種程度上講,她甚至認為自己拯救了胡小蝶,包括後來向陳念道歉時她也說過她給錢還可以幫陳念的母親還債等充滿了“孩子氣”的話。

        第一次暴力事件被揭發,警察到魏萊家中談話,家裡高檔的裝潢和悉心照料擺放的獎狀都表現出魏萊出身在十分優越的家庭環境中,父母亦都是高知分子,權利和名譽在他們心裡占據了大部分的位置,母親在面對女兒參與的暴力事件問題上并不是首先審視自己的教育缺失,而是先想到“事情鬧大了,誰都不好看。”對女兒擇友觀的教育也從側面反映了父母某些扭曲的自我身份認同感和優越感,父親會因為女兒複讀的事情一年都不理自己女兒,也許複讀在父親眼裡看來是對家長權威的一種挑釁,不争氣的女兒對位高權重的自己來說是件很丢臉的事情。鄭警官對陳念說“你知道野生動物的眼神嗎?在它們被抓被殺之前,什麼都沒有”,想必野獸之所以成為野獸一定也是習慣于撕咬和冰冷的野生世界了。我不知道魏萊父母在面對女兒的死亡後有沒有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思,我們同情父母的遭遇,但我還是很痛心地看到當父母面對女兒的屍體時,連哭泣也仍然保持着像成年人那樣的“禮貌得體”。

...

        影片中,黃覺飾演的警官列舉了以往的一個校園暴力案件,一堆孩子将一個孩子活活打死了,最後在審問他們的時候,他們居然都不知道一個人原來是可以被活活打死的,這個案子的列舉,有些人可能會覺得略顯多餘,但正是這個案例也向我們所有的觀者傳遞了一個重要的訊息,即這樣的案件還有許多,而這些案件的主角,他們都還是孩子,他們殺害了和他們曾在同一個教室朗讀同一篇課文的同伴,而他們卻不知道一記一記的拳頭可以将昔日同讀的同伴緻死,我無法想象一群未成年的孩子怎樣看待漸漸血肉模糊的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受害者,但我知道邪惡的念頭和獵殺的快感放在人類身上從來就不是什麼新鮮的詞彙,而決定我們走向哪裡的往往取決于我們生長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尤其是對一個正在成長期的孩子而言。

...

        在我看來,無論是接受審問時的魏萊還是乞求陳念原諒時的魏萊,她都是誠懇的甚至有點單純傻氣,尤其是她乞求陳念不要報警時說的那些我們認為極度荒唐的話,她談到願意用金錢換取原諒,談到理想是考北大,談到現在的朋友兩面派不夠義氣。我認為她也許真的沒有謊言甚至對自己的想法毫無掩飾,這些話語倒很像是她這個年齡的人說出來的話。這也是編劇的巧妙之處,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如此荒唐的魏萊,讓你覺得惡魔有些時候正是那麼純真且披着“善意”的外衣,她的内心深處有她自己奉行着的“道理”。那魏萊就沒有錯嗎,當然我們沒有人可以輕易地說出因為魏萊是個孩子所以她就沒有錯,我們沒有理由為暴力開脫,但我們有理由去探讨在魏萊為頭目的這個小團體一切暴力行為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導緻了悲劇的發生?

        我們許多人在看到胡小蝶跳樓後,都在心裡想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告訴老師,為什麼要跳樓?但如果試想我們就是當事人,恐怕就不那麼容易做出正确的選擇了,未成年的你我很容易産生以下的心理活動:反抗,我們勢單力薄,可能還會換來施暴者的變本加厲;告狀,同學們會瞧不起,學校會找家長然後引發更多麻煩或者是換來報複;找警察,拜托了,連老師家長都解決不好的問題,更不知道警察是否能真正的解決好這個問題了,因為仍然是一個兜圈子似的惡性循環。

         那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嗎?如果說看見同學跳樓後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隻是小孩子的獵奇心理,一群孩子将紅色墨水潑在同學的座位上隻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全班同學孤立一個同學還散播同學母親的謠言隻是一場鬧劇,那将衛生間肮髒的紙巾扔在同學的臉上又意味着什麼,毆打同學,扒光同學的衣服還進行拍照又意味着什麼。小孩電話中欲言又止哽咽的話語、臉上受傷的印記、髒亂發臭的校服、突然剃光的頭發是不是都可以揭示出什麼信息。我在想,也許家長和老師再多關注一下自己的孩子或學生,可能結局就會變得有些不一樣。試想如果魏萊的父母對魏萊再多一點點的關心,那麼魏萊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我們生活在陰溝裡,但仍然可以仰望星空”     但願 越來越少的孩子生活在陰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