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川》用橋來講故事,管虎用意圖用更為高級的叙事方式來為普通觀衆講述故事,本文僅以電影語言分析來影片。
《金剛川》的故事是事件跨度并不長,三段結構在時間,事件上重合,導演旨在以叙事視角的差異性來為觀衆展現這一事件的完整性。在國際電影市場,内聚焦叙事方式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為人所知,奈何大陸電影行業緩慢,管虎的這一手,不得不說為一些觀衆開辟了新的視聽體驗。
高炮班的視點,在影片中占有絕對主導的作用,借助張飛和關磊二人的意識感知,從小人物的視角出發,用兩人物的角度來表現守橋事件的不同發展階段,而當叙事完全由某個單一人物的視角出發的時候, 叙事的可靠性常常為人物的價值觀念和感知方式所左右。這也是許多觀衆看完以後被二人的愛國主義精神所打動的原因之一,多重内聚焦叙述者對事件的陳述更富有主觀色彩,不僅是高炮班,“對手”一部分中的美國飛行員希爾也是如此,觀衆感受到的是一種人物所表現的主觀的情感,但這樣的表達卻使叙事的可靠性受到削弱。而戰争片本應更好的還原曆史事件,而非通過攝影機進入曆史縫隙。
多重内聚焦叙事旨在以通過不同人物的視點來豐富故事的結構,第一個叙事闆塊中,在講述劉浩的視點的時候,加入了張飛和關磊的線索,在整體來看似乎變得略微雜亂,雖然不影響對事件完整性的理解,但在内聚焦叙事的手法上,加入其他主角的段落勢必影響到劉浩在第一闆塊中的整體性。
“對手”這一單元充當着相對于志願軍的外部視角,這一部分的重心在于通過兩軍不同的立場,更為全面的帶領觀衆走入這一曆史事件,在烘托主題的完整性的同時,能夠讓主旨從單一視角升華到對戰争傷痛的反思,而在片中的美軍飛行員希爾身上,在影片的契合度上都顯得極為薄弱,首先在外形上,似乎在任何國産電影中的外國人都是一樣的,上世紀的台詞樣式和臉譜化的塑造,更為甚之他所代表的美國“牛仔”精神似乎比下方英勇的志願軍戰士所代表的為了複仇充滿血性的精神更為濃郁,簡而言之,就是希爾身上有的,志願軍有,鏡頭下的希爾形象似乎比志願軍更為豐滿,代表美軍的人物在鏡頭裡居然反客為主,占據了本是主角身上所帶有的情緒,之後就變成了希爾如何為他死去的戰友複仇,空戰戲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情節,使觀衆産生不了或很難産生對戰争反思的共鳴。
第三個段落高炮班一部分是影片人物形象較為豐滿的一處,關磊身上的痞氣有别于傳統熒幕上的軍人,張飛是我認為片中最有深度的角色,壯烈的形象給人較深的印象,但不可避免的在獨立視點的發展上進入前兩個闆塊交代過的視點當中,如美軍投入河中的延時炸彈,過多的重複使鏡頭變的失效,一個情節,一個結果,為觀衆展現了三次,也許導演是想模仿西胖“桌子下的炸彈”這一懸念手法,但這種反複卻分解了本身的張力。從内聚焦逐漸偏離到無聚焦手法,過多的鳥瞰是得觀衆在觀影中出現跳戲的反應,視點的偏離也造成了叙述手法的不嚴謹,消散了内聚焦結構應有的規整。
在各個單元的銜接上,導演用字幕來處理,重複的影響給影片的節奏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在非線性叙事的手法下,創作者首先考慮的應當是如何連接每一塊獨立的闆塊并縫合進主題,使得影片整體能夠完整。
在類型片裡,叙事節奏的掌控是極為重要的一環,在内聚焦叙事結構上,情節的重複本就是無法避免,而應通過不同的視點反映出相同事件的不同方面,這樣既不會幹擾影片的節奏,也能調動觀衆的情緒,在《金剛川》裡122分鐘的時長,除去冗餘重複的鏡頭和升格鏡頭,一個完整的線性故事在100分鐘内也必定能很好的講述出來,這樣就導緻本片視點淩亂的原因之一。
總而言之,《金剛川》想要通過對立統一各個單元,按内聚焦的叙事手法,将人物的心理邏輯和情緒劃分到每個闆塊内,整體上來看,是以非線性的情節,交叉強調每個人物所經曆這一事件的共時性。通常來說,這種手法一般用在懸疑片的情節處理上,以不斷重組情節的邏輯關系,在熒幕上制造一種視聽的張力,唯一的不足就是這種手法往往會破壞事件的完整性,如果處理不當,就會造成情節與主題割裂的現象。觀衆都知道《金剛川》的主題無非愛國和表達人民志願軍的偉大,問題在于,本片在處理意識形态與探讨人性的問題上變得模糊,并沒有很自然的表達出主題,來回重複鏡頭的切入緻使信息回流,阻斷叙事,缺失了緊張感的同時又擾亂了觀衆的體驗。
影片上映不到一個月,評論兩極分化,而内聚焦叙事的好處在本片中并未很好的展現出來,但就觀衆的接受度而言,《金剛川》也很好地完成了它的政治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