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_嚼梅咽雪

日本,戰國時期,群雄逐鹿,盜賊四起,民不聊生。

這是怎樣一個亂世啊!大名将軍,“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牧民如牛羊,待之如草芥。“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說的是武士,作為雇傭兵,忠勇當頭,一心渴望殺敵破陣,建功立業,成為守城主将。農民,一句話就是“甯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賦稅、徭役、戰亂、旱災、洪水、盜賊、蝗災等等,哪一項都能要了命,“活下去,像牲口一樣的活下去”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黑澤明導演的電影《七武士》就講述了這個亂世下一個小山村的故事。

1588年,豐臣秀吉向全國發出刀狩令,沒收農民手上的武器,兵農分離,武士和農民身份階級更加穩固。于是,農民隻會種地,不用說武士,即便在有馬有刀有槍的山賊眼裡,也如圈養的牛羊,就這樣,在官府無能和山賊肆虐下的小山村裡的農民,跟習得性無助(因為重複的失敗或懲罰而造成的聽任擺布的行為,指通過學習形成的一種對現實的無望和無可奈何的行為、心理狀态。)一樣,聽到山賊兩個字,心裡就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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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一開頭便是傾斜的字幕和鼓點音樂,先給觀衆以不安全感,然後山賊們出現,暗黑天空下的黑色剪影,意味着山賊的神秘、恐怖與殘忍,縱馬飛馳的動作和背景的馬蹄聲告訴我們這些山賊來去如風,殺掠如火。這個鏡頭很明顯地将畫面分為三層,天地黑暗無光不由得讓人想起關漢卿的“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而天地中間的山賊空間逼仄,給人以壓迫感,渲染了亂世山賊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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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馬的山賊随後來到山村西北的山頂,已然搶掠許多的山賊們并不滿足,躍躍欲試。畫面中小山村看似在山下的盆地,卻又好像在山賊的馬蹄下一樣可以輕易被踏破。正當我們為小山村憂心的時候,一個山賊頭領明顯知道“斧斤以時入山林”的道理,做事不能竭澤而漁,于是山賊們回去了,打算麥熟再來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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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樹枝下露出一個吓壞的農民,這樣前面的馬蹄聲似乎不全是上帝視角,這個農民應該就是聽到開頭的馬蹄聲才躲到這裡的。此處還有一個鳥叫聲和山賊們遠去的馬蹄聲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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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的農民聚集起來商議對策,鏡頭由遠及近,然後是農民的群像,并通過對話引出了主要的四個農民,萬造、與平、茂助和利吉,并交代了官府無能和農民殺過落荒武士的信息,并在此處留下一個疑惑,利吉為什麼不像其他農民那麼怕,而是更恨山賊并想要跟山賊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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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鏡頭畫面前後分為三層,分别是最後面的痛苦的龍套農民們,中間是逆來順受的萬造,前景是恨山賊的怒火中燒的利吉。商議無果的衆人低着頭排隊走向水車小屋向老爹求助,加上配樂,有股朝聖的宗教味,可見老爹在宗族中的地位和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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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往事的老爹既痛苦又憤怒,最後兩眼放出猛禽的光,露出狠勁,做出決定要跟山賊拼命,并告訴衆人自己所見過的農民雇傭武士的事。萬造表示不服,村子太窮,農民都隻能喝稀粥,利吉站起來說我們可以吃稗子(稗子是稻田裡的惡性雜草,敗家子中的“敗”就是稗子演變過來的,它也是馬牛羊等的一種飼料,此處為伏筆,後文稗子兩次推動劇情進展),萬造又說武士很高傲的,光管飯就肯為我們拼命嗎?老爹出主意說,熊餓了也會下山,就去找饑餓的武士吧。于是,萬造、與平、茂助和利吉就去城裡找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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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武士很多,但饑餓的、願意為農民拼命且有本事的武士不好找。四人眼巴巴地看着武士們來來去去,這裡有許多龍套武士的鏡頭,其中一個便是日後成名的仲代達矢(主演過《用心棒》《人間的條件》《影子武士》《亂》《忠犬八公物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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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吉終于忍不住去求一個落魄武士,但被一腳踢飛出人群,隻能磕頭求饒。此處為三角形構圖,武士,利吉和武器三個點,其中利吉雖然在前景,但吓得瑟瑟發抖,加之健壯武士中氣十足的訓斥和伸向天空的長武器,彰顯了武士的尊貴地位和農民的卑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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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在客店後院的井邊洗腳的四人發現麥子熟了,萬造說離村已經十天了,顯出找武士的不易,十天仍一無所獲,另一方面意味着事情的緊迫,因為前面山賊們的計劃便是麥熟後搶掠山村,正當大家覺得如何是好的時候,後面的利吉明白“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道理,告訴大家這裡的麥子比山上早熟。随後他走進客店,此時裡面出來三個腳夫,最後一個站住了嘲笑他癡心妄想找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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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引出了三個腳夫,三人對後面的故事發展也有推動,腳夫老哥說話雖然很直,脾氣比較暴躁,但其實比較善良,對弱者有同情,是三個可愛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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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街上沒人,不能出去找武士,四人隻能坐在客店裡發愁,下面是店内的群戲,突出了農民的苦難。先是一個一個彈琵琶要小錢的瞎子,悲傷的音樂作為背景,然後是賣肉包子的點出了農民隻吃會得夜盲症的稗子,饞包子的與平起身抱怨被一個武士騙吃騙喝還被武士打了一耳光,在腳夫們的嘲笑下與平解釋說農民隻會分辨種子的好壞,不會分辨武士的好壞,好的武士不會理農民,理農民的武士又武功差。聽到武功差,一個睡覺的落魄武士爬起來解釋,被腳夫老哥暴躁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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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橋邊,萬造和利吉打了起來,茂助拉住萬造,與平抱住利吉,将二人分開。萬造吵着說沒辦法啦,隻能跟山賊談判,利吉忽然平靜下來,以奇妙的微笑對着萬造幽幽地說,談判的話拿什麼給山賊,獻出你的女兒嗎,志乃漂亮,用得着,萬造愕然無言,眼神充滿恐懼。此處點了一下後面人物志乃,并引出了四人見到勘兵衛的後續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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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鏡頭是雨天,而且剛才萬造和利吉打架是在小溪邊,所以弄了一身泥的二人在河裡洗泥,茂助和與平在橋上低頭看着他們。一陣腳步聲,茂助和與平擡起頭往河對面望去,順着他們的目光,鏡頭反打,這時,河對面出來一個武士,便是勘兵衛,後面跟着很多拿農具的農民。勘兵衛走在前面,且衣服是亮色,後面農民們是暗色,對比突出了中間的勘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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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來到河邊,用腰裡脅差短刀割了發髻,周圍人全是吃驚的表情,不知道這個武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而且大家都明白發髻對一個武士何等重要。随後一個農民拿來剃刀,勘兵衛把剃刀交給和尚,讓他幫忙剃頭。此處鏡頭為倒三角構圖,我們的目光很容易被引導到勘兵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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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茂助向旁邊人打聽出了什麼事,人家告訴他出了小偷,躲進了谷倉裡,注意此處茂助和與平中間留有空位,在茂助向旁人打聽的過程中,過來圍觀的一個年輕武士進入空位,他就是勝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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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和茂助四人走向中庭望向倉庫,借剛出現的勝四郎的詢問,我們知道了谷倉裡的賊午夜劫持了一個孩子,電影中此處畫面最前面的農民握着鐮刀,一直在發抖,大家不由得為孩子擔心起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發現很多武士片中,有人像拿着木棒的農民一樣,喜歡這樣伸手摸裸露的肚子或者胸膛,不知為何。随後在茂助的詢問下,農民說勘兵衛答應幫忙,但是需要兩個飯團,并叫路過的和尚剃頭,還要借和尚的袈裟,大家都很不解,隻能等着看勘兵衛有什麼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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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他們回到河邊,勘兵衛還未剃完頭,而河邊正坐着一個新出現的武士菊千代,勝四郎碰到了這個武士扛着的長刀,驚起的武士回頭呲了他們一下,然後坐下繼續望向勘兵衛。接下來的正反打鏡頭給了勘兵衛和菊千代的特寫,兩人互相注視,似乎都對對方有了興趣。剃完頭換完袈裟的勘兵衛并不多耽擱,就拿着孩子母親送出來的飯團直奔倉庫,衆人尾随其後,和尚拿着勘兵衛的衣服和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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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中庭後,勘兵衛走向倉庫,衆人留在門口,這時因為圍觀時在河對岸所以在人群最後面的菊千代粗暴的推開人群,走到前面,踢倒木桶,坐在桶上,看向勘兵衛。勘兵衛十分沉着,不慌不忙地向裡面近乎瘋狂的盜賊表示自己隻是個出家人,過來給你和小孩送飯。昨天午夜就困在倉庫的賊餓極了,但還是很警覺,讓勘兵衛把飯團扔進去,衆人都緊張地注視着,勘兵衛照辦了,蹲着将飯團扔過去,然後搓着手慢慢站起身,站直的同時兩手靠向腹部,突然一個箭步沖了進去,衆人都吃了一驚,往前伸着脖子看,裡面傳來孩子的哭叫聲、丹田用力的喊叫聲和一聲短促的呻吟,随後裡面的盜賊遊泳似的沖了出來,跑了幾步便站住不動了,腰系的武士刀隻有刀鞘。這裡盜賊的鏡頭是升格的慢鏡頭,衆人的反應是正常鏡頭,形成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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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右手握着盜賊的刀,左手抱着孩子從裡面出來,孩子母親撲了過去。這裡雖然盜賊處于前景且所占畫幅較大,但出來的勘兵衛和撲過去的母親是運動着的,依然牢牢吸引着我們的目光。盜賊、勘兵衛和孩子母親,幽暗的木屋深處,三角構圖的同時增強了畫面的縱深感。勘兵衛扔了刀,就去找和尚換衣服,菊千代跑過去看倒下的盜賊,發現盜賊已死,他撿起盜賊的刀大喊大叫,踩着盜賊的屍體,神氣活現的樣子好像盜賊是他殺的。另一邊,勝四郎和利吉等人都敬佩地望着換衣服的勘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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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拂身去的勘兵衛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有鳥語也有花香,背景是經典的武士配樂。晃動的鏡頭和勘兵衛的背面,暗示勘兵衛身後有人,勘兵衛也好像有所察覺似的摸了摸剛剃的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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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利吉四人出現,利吉快步上前,準備求武士幫忙,但還未走近,便被後面趕來的菊千代推開超過,菊千代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跑到勘兵衛跟前,勘兵衛問他有何貴幹,他卻撓着頭好像不會說話一樣。正當此時,勝四郎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直接跪下要求拜師。勘兵衛讓他站起來,有話邊走邊說。這裡也是三角構圖,而且勝四郎橫隔在勘兵衛和菊千代中間,好像搶了菊千代的拜師主意,在勘兵衛和勝四郎的交談中,菊千代走來走去,臉上焦急不安,他看着勘兵衛和勝四郎一起走後,郁悶地轉了個圈然後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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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和勝四郎邊走邊談,背景的房頂一直在二人右側,勘兵衛表示自己隻是一個打過很多敗仗的倒黴武士,不願讓勝四郎跟着,勝四郎着急了,跑到勘兵衛前面,表示您走到哪我跟到哪,于是這時背景的房頂正好處于二人中間,形成三角構圖,加上兩把武士刀,畫面有了對稱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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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大聲拒絕了勝四郎,一個人往前走,勝四郎低着頭站在原地,後面跟着的利吉四人瞅到機會,利吉快步上前,還未走近,被後面趕上的菊千代又一把推開(出畫),菊千代跑到勘兵衛身旁,勘兵衛問他何事,他又撓着頭說不出話來。此處勘兵衛和菊千代在前,勝四郎處中間,遠處的萬造三人,三個層次,縱深感形成,三方人物跟追勘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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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話也不說,扛着刀,有些發愁地圍着勘兵衛打轉,勝四郎見狀跑上前來,怒斥菊千代無禮,菊千代有些生氣和不耐煩,沖着勝四郎說小屁孩别插嘴,勝四郎聽了身子往前一傾,左手按在刀上,此時,勘兵衛直接向菊千代問道:“你是武士嗎”,臉上似愁似笑的菊千代好像被戳到痛處,立馬蹙眉低下頭,然後眼睛一瞪,把肩頭的刀生氣的往地上一插,喝道“當然”,勘兵衛不相信的說了聲“真的?”後,就拉着勝四郎向前走去,不理會留在原地的生氣的菊千代。眼瞅着勘兵衛和勝四郎要進城,利吉抓住機會跑過去跪下向勘兵衛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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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回到小客店,與平做起了米飯,腳夫看到後過來罵他固執,說這次的武士還會像上次那人一樣吃了就跑的。另一邊,窗前的勘兵衛思考許久,站起身說辦不到,表示打仗不是鬧着玩的,山賊有四十騎,村子四方需要四個武士,兩個後備武士,再加上自己最少要七個武士,而且守比攻更難,可靠的武士不好找,酬勞又隻有三餐,自己歲數大了也厭倦了打仗,實在是幫不了忙,然後整理包裹準備離開。這時利吉不由得悲從心來,哭了起來,旁邊看熱鬧的腳夫們見狀嘲笑着走了過來坐下,說幸好沒有生為農民,做狗更好啊,還沖着農民暴躁喊道快去死吧。勝四郎勃然變色,說你們不懂得農民的苦衷嗎,腳夫回敬道不懂農民苦衷的是你們,不然怎麼不幫助他們呢,勝四郎理屈詞窮,要跟腳夫們打架,被勘兵衛攔住。這時一個腳夫搶過與平手裡的一碗白米飯,沖着勘兵衛說他們吃稗子卻讓你們吃白米飯,他們能給的都給了,靜靜地聽完腳夫的話,勘兵衛接過腳夫手裡的飯,舉起來對着利吉等人說道:“我不會白吃這些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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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一碗冒着熱氣的白米飯處于前景且占據畫面中心,顯示出它的分量何其重。

回村報信的萬造和茂助去找了老爹彙報,志乃是萬造的女兒,于是萬造擔心武士會調戲女人,老爹罵他山賊要來了,還搞不清要頭還是要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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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利吉找到一個流浪武士,客店内,勘兵衛讓勝四郎拿着木棒在門後舉起準備偷襲,與平吓得躲到屋裡的柱子後面,流浪武士一進門,勝四郎就劈了下去,而流浪武士身手不錯,用刀隔開木棒,将勝四郎拎小雞一樣扔到一邊。勘兵衛立馬起身道歉,表示隻是想試試對方武藝,并請求對方加入進來對抗山賊,流浪武士表示隻管飯給的太少,轉身離去。衆人無奈隻能繼續尋找武士。勘兵衛觀察着街上的武士,過了一會發現一個,于是故技重施,利吉上去邀請,勝四郎躲在門後,舉起木棒準備偷襲,與平又躲到柱子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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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武士識破了偷襲,笑着點破,勘兵衛見狀遇到知己似的一拍大腿站起來将其迎進去,并告知事情緣由。這個武士想了想,表示佩服勘兵衛的為人,願意加入,他的名字叫做片山五郎兵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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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五郎兵衛跟勘兵衛甚為投緣,二人有說有笑,利吉和與平看到他們的樣子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似乎事情好起來了。然而下一個場景便是與平看守的米被偷了,氣急的利吉一雙泥腳跑上闆鋪,舉手給了與平一個嘴巴,與平委屈的癱坐下去,難過地指着米缸說我已經很小心了,已經抱着米缸睡,此時畫面前景巨大的米缸如同小山一樣,鎮壓在闆鋪的另一邊,與利吉和與平也形成了三角形構圖。等着用米下鍋招待武士,唯恐武士生氣走掉,而此時回村拿已經來不及了,利吉喪氣地坐到地上沒了主意,與平一邊哭一邊一個一個撿起剛才因為挨了利吉一巴掌撒落地米粒,突然幾個銅錢滾掉在他面前,原來是勝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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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隻得感謝,勝四郎讓他們快把錢收起,說是老師回來了。隻見勘兵衛帶着一個挑擔小販打扮的人說笑着走了進來,這人是勘兵衛的舊戰友七郎次,勘兵衛原以為上次戰敗他死了,原來他躲在水草下天黑逃了出來。勘兵衛問死裡逃生做小販的七郎次有個沒名沒利的硬仗願不願意參加,七郎次說願意,勘兵衛說這次說不定就死了,七郎次隻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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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五郎兵衛經客店老闆介紹,找到了一個砍柴武士林田平八,平八是個率直活潑的樂天派。五郎兵衛坐過來時,他把武士刀從畫面左側拿到右側,可見并非新手。五郎兵衛笑呵呵地坐在旁邊看,平八不自在了,問他第一次見砍柴的嗎,五郎兵衛說沒見過劈的這麼開心的,劈的很好,平八說沒有劈人痛快,一開殺戒就停不了手,五郎兵衛說有興趣去劈三十來個山賊嗎,平八吃了一驚,沒劈上木柴,差點閃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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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勘兵衛帶着勝四郎上街溜達找武士,發現一個院子裡有兩個武士用竹竿決鬥,轉瞬間雙方的竹竿都打在對方的肩上,瘦小的武士(久藏)說自己赢了,另一個不服,于是兩人用真刀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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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對決,高壯武士跟上次一樣,擺一個泰山壓頂的架勢,吼叫着碎步緊逼劈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瘦小武士(久藏)一個側身避開對方武士刀的同時,一刀劈在對方身上,勝負已分,高壯武士命喪黃泉。勘兵衛上前邀請,久藏表示自己一心練武,不願參加,勘兵衛把客店名告訴久藏,期望久藏回心轉意後可以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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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所有人聚集在客店内,互相見面認識了一下。勘兵衛盤點了一下人數,自己、五郎兵衛、七郎次、林田平八一共四人,比預想的還差三人。勝四郎一聽不帶自己去,着急了,急忙過來叫道老師,勘兵衛不容他說話,說道:“我知道,你想講什麼,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想過憑本事,作戰立功,然後當一城之主,但想着想着,已白發斑斑,那時,你已失去父母,孑然一身。”大家被勘兵衛的話所感動,寂然無聲。這時久藏出現在門口,平八看到了他,二人都未吭聲。勘兵衛勸勝四郎回家,勝四郎難過地走開了,随後利吉和衆武士都勸勘兵衛留下勝四郎,勘兵衛摸着頭隻好答應,接着大家看到了久藏,将其迎進來,還差一人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勘兵衛決定明天出發前往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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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腳夫進來說有個酒友武士,得知此事也要參加,勝四郎像之前那樣埋伏在門口,兩個腳夫帶着一個酒醉的武士走了進來,被勝四郎當頭一棒打了悶棍。這個醉酒武士正是三船敏郎扮演的菊千代,三船敏郎濃眉大眼,相貌堂堂,演起這個跳脫的流氓和滑稽的酒徒角色,直接在他身上就塑造了矛盾感,該角色給人的感覺就變得更加複雜,富有戲劇張力。三船敏郎的成名作正是黑澤明導演的《泥醉天使》,他在其中由于醉酒流氓演得太好被黑澤明不斷加戲,甚至後來戲份力壓主演醫生的志村喬(在本片《七武士》中志村喬扮演勘兵衛),所以扮演醉酒武士駕輕就熟,這段醉酒戲也十分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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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認出了勘兵衛的光頭,依然對勘兵衛懷疑他是不是武士的事耿耿于懷,說自己一直在找勘兵衛,并掏出一本族譜來證明自己。結果被當場揭穿,因為按族譜記錄菊千代應該十三歲,另外其實菊千代這個名字也是個女人的名字。接下來可能是三船敏郎醉酒戲太好,電影裡新加了劇本裡沒有的一段菊千代和平八的追逐打鬧戲,被捉弄的累極了的菊千代嘟囔着“武士去死吧”倒下睡着了。第二天,衆人收拾好了一起出發,菊千代也想跟着去,但沒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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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這裡,得知武士快來的消息,害怕女兒被武士調戲的萬造逼着志乃将頭發剪短,假扮男人,但這引發了村民對武士的恐慌,因為萬造是去城裡找武士的四個農民之一,大家覺得萬造肯定對武士更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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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這邊,在路上,菊千代一直尾随着衆人,趕也趕不走,人家走他也跟着走,人家停下來吃飯他則去河裡抓魚烤着吃,野外生存本領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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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吉、與平和武士們來到山村,結果因為之前萬造給女兒剪發引起的恐慌,别說有人迎接武士,街上空無一人,家家門戶緊閉,利吉大喊大叫也無人出來。此處鏡頭畫面分為四層,縱深感很強,最前面的利吉大聲叫喊,後面的與平從左側走到右側,跟他後面的武士們一樣,都疑惑不解,最後面的菊千代坐在木欄上,扛着刀,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利吉喊人期間菊千代一直抓耳撓腮,嘿嘿怪笑,似乎在幸災樂禍,又好像對這種情況早已料到。最沉着的勘兵衛也不由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正當利吉急得跳腳的時候,茂助從遠處走來,利吉連忙迎了上去,二人悄聲商量了下,将衆人先帶去水車小屋老爹那裡,而菊千代并沒有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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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車小屋内,老爹歎着氣對勘兵衛解釋,農民什麼都怕,怕雨怕風,戰戰兢兢,今天其實也一樣。畫面後景是萬造和茂助,萬造理虧,不由得慚愧地低下了頭。正當大家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梆子聲,這是山賊來臨的警告信号,農民們慌了,都抱着孩子跑了出來,說他們抱頭鼠竄毫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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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中有人記起這裡有武士,大叫着請求武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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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們從水車小屋往村中心跑去,從鏡頭畫面可以看出,久藏跑得最快,與平最慢,速度本身就是武藝的一個表項,而利用之字形的村路形成的長隊在二維的畫面中有效的加強了縱深感,表現了跑步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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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武士,農民們看到救星似的圍起他們,武士們跳上高台,安撫住農民們,然後詢問發現山賊的細節,但無農民能回答。農民于下,武士台上,農民慌亂,武士沉着,對比顯而易見,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台上是六個人,并沒有菊千代,菊千代去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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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勘兵衛問是誰敲的梆子響報警的時候,有人應答,衆人順着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原來是菊千代,菊千代跳起來罵了一頓村民們,随後老爹顫顫巍巍過來的,表示沒有意見,武士們也覺得菊千代有點用處了,把他算作第七個人。這裡,老爹代表村民,平八代表武士,都接納了菊千代,而菊千代的方法雖然制造了混亂,但也打破了武士和農民間的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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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安排武士們住宿,利吉自己去睡馬房,把房間留給了武士們。菊千代從房間裡找到一件和服披在身上,說跟老婆睡馬房也不錯啊,利吉立馬變了臉色,跑到旁邊做農活,由此我們可知利吉是有故事的,而且從他那麼恨山賊的表現來看,他家裡可能有女人被山賊搶走或殺害了。前面還有一個隐藏線索,就是利吉和萬造在河邊打架時,萬造說要跟山賊談判,利吉幽幽地說談判獻什麼呢,你的女兒嗎?所以利吉應該是有妻子或者女兒被山賊擄走或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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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悅耳的鳥語聲中,勘兵衛帶着勝四郎和五郎兵衛開始觀察研究山村的地勢。山村西北高東南低,西北是高地,北面有水神樹林,東南是河流,河東有橋,大部分房屋在河西,零散幾個房屋和水車小屋在河東。他們分析山賊大概率會沿着村西的山路俯沖下來攻擊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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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等來到村西,七郎次正帶着自己的農民小隊在擡木頭做防馬栅,勘兵衛對自己的舊戰友很是信任,滿意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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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勘兵衛等來到南邊,南邊田多臨河,于是他們打算引水入田,從而阻擋馬匹。而這裡,久藏正在一對一的訓練自己手下農民的武藝,勘兵衛等經過時,勝四郎被久藏的訓練吸引,不由得駐足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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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村東,勘兵衛和五郎兵衛商量着要把這裡的橋弄垮以擋住敵人東面的進攻,而河東岸的零散房屋和水車小屋隻得舍棄了。村子東邊是平八在鎮守,勘兵衛等經過時他正在鼓勵自己的農民小隊,告訴他們,敵人雖可怕,但他們也怕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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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擾平八上課,勘兵衛等繼續向北走,來到村北的水神樹林邊,這裡,菊千代也正在訓練自己的農民小隊。菊千代自己沒個正形,小隊也站不直,竹紮槍也東倒西歪,但是孩子們跟菊千代關系很好,都在這裡看着玩。菊千代把與平叫出來訓練,結果發現與平拿的是真紮槍。菊千代很有經驗的樣子,好像知道農民有真紮槍的原因,認為這時農民們從敗兵手裡搶的,其他人肯定還有,勒令他們交出來。值得一提的是剛得知山賊要來村民聚起來商議對策的時候,從争吵中我們于利吉之口得知村民們殺過落荒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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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三人走進水神樹林裡,勝四郎被滿地的鮮花吸引,留下來賞玩,勘兵衛二人先行回去了。勝四郎折了枝花,躺進花海,看着上方的婆娑樹影,滿心沉醉,忽然男人打扮的志乃從小溪另一側跑出,手裡拿着一束鮮花。注意此處二人有溪分隔且分别處于明暗之中,暗示雙方的距離。勝四郎一看到志乃,本來拿着刀想跑,一看打扮像個村民,就停下了,收起刀問她是不是村裡的人,志乃點頭,勝四郎問她是女人嗎,志乃趕緊搖頭,勝四郎懷疑地嘟囔了句“男人嗎”,志乃趕緊點頭,勝四郎見狀頓時大怒,揮着折的花斥責志乃是男人為何不拿槍訓練,堂堂男子漢居然摘花玩,說完看到自己手裡的那枝花,惱羞成怒地丢下,表示要訓練志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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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乃丢了花就跑,勝四郎就追,志乃就跑啊,勝四郎就追啊,一不留神志乃被絆倒了,勝四郎趁機壓上去要制服志乃,糾纏間勝四郎按住志乃的胸脯,吓了一跳,不由得退了出去,志乃也趕緊逃到一旁攏起衣襟。二人不敢對視,喘着粗氣,沉默不語,周圍的小花随微風微搖。此時二人在鏡頭中一前一後,一朝左一面右,無疑還是很有距離感,但此時二人同框,暗示已經有所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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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的勘兵衛、五郎兵衛、久藏、七郎次和平八正在觀看地圖,商議作戰策略。菊千代穿着铠甲,興奮的押着從農民手裡要出來的武器進來了,與平和萬造挑着這些武器。進屋後菊千代獻寶似的雙手捧着給勘兵衛看,說是萬造家裡的,是農民從落荒武士手裡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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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菊千代穿着铠甲,神采奕奕,高興的拿着另一副铠甲給勘兵衛看,勘兵衛卻不高興,問他哪裡弄來的,留給鏡頭背影,遠處的與平苦着臉挑着擔子,很憂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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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武器是村民從落荒武士手裡搶的,勘兵衛等五個武士感同身受,很不高興,一言不發,久藏和勘兵衛都抱起胳膊。注意此處菊千代是背影,暗示他不是武士,在這組正反打鏡頭中,菊千代背着的長刀一直隔在菊千代和勘兵衛之間,劃分界限并營造了緊張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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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洩了氣,不明原因,以為他們對武器質量不滿意,抱怨說之前勘兵衛等說需要武器的,七郎次忍不住了,跑上前來揪住菊千代說這是農民殺死武士奪來的,菊千代平靜地說我早知道,七郎次聽了生氣要打,勘兵衛止住了他說隻有做過落荒武士才能懂得其中的滋味。七郎次不好再打,氣的把紮槍從門口扔了出去,吓了走過來的利吉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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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與平和萬造低着頭瑟瑟發抖,菊千代和衆武士都很不高興,這時久藏平靜地說:“我真想殺掉這個村的人。”三角構圖本來極具穩定感,此時倒三角構圖反而有不穩定感,加之久藏的話,農民和武士的對立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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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半武士半農民的菊千代起來反駁武士的經典片段。

“喂,你們把農民當做是什麼,以為是菩薩嗎?嗯?簡直笑話。”

“農民最壞最狡猾,要米沒有,要麥也沒有,哼,其實他們都有,什麼都有。把他們草席下面的鋪闆掀開,挖挖看吧,那兒要沒有,準在倉庫有,準會發現很多東西,米、鹽、豆、酒,哈哈哈,到山溝裡去看看吧,那裡有隐蔽的稻田,看起來老實但最會撒謊,不管什麼都撒謊,一打仗就去殺殘兵搶武器。聽着,所謂農民,最吝啬,狡猾,懦弱,心眼壞,低能,是殺人鬼,笑死我了。”

“但是,是誰令他們變成這樣的?是你們,是你們武士!你們都去死!一打仗就燒村,糟蹋稻田,到處拉夫,淩辱婦女,反抗就殺,你叫農民怎麼辦?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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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憤地怒吼完,菊千代坐下來低着頭啜泣,武士們一個個寂然無聲,低着頭,也都十分難過。過了一會,勘兵衛慢慢擡起頭,含着眼淚,問菊千代,你是出身農家的吧,菊千代也擡起頭,眼裡還有淚,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狼狽,慌亂着光着腳跑了出去,出門碰上利吉和被利吉找來平亂子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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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似的一路小跑回來的勝四郎,看到穿着铠甲抱着紮槍的菊千代難過地坐在地上的背身,不知是誰,走上前一看原來是菊千代,咧着嘴剛想打招呼,菊千代卻生氣地走開,沒走幾步,孩子們看到了他,喊叫着跑過來,卻也被菊千代吓唬住,在他們的困惑中,菊千代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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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菊千代跑去馬棚,要在馬棚和利吉一起睡。利吉想走,被菊千代拉了回來,菊千代告訴他這是你的家,你把正房讓給他們,自己睡這種地方,還要客氣嗎?說完拉着利吉躺在草席上,說了句想起好多往事啊,拉上草帳子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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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起雨來,大家都呆在屋子裡,菊千代在想女人,久藏冒雨上山訓練,平八則做了一面戰旗,下面的字代表農民,上面六個圓圈是指武士,菊千代問那我呢,平八指着三角說那就是他,大家哈哈大笑,勝四郎趁機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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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藏在雨中練了一會,忽然發現遠處樹下有人,久藏提刀躲到近旁的樹下探出頭去看,原來是萬造的女兒志乃,她是男人打扮,似乎在等人,還特意掏出小梳子理了理頭發,久藏收起刀繼續遠遠地望着,随後勝四郎雙手捧着什麼輕快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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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荷葉包的白米飯,勝四郎知道農民吃的稗飯難以下咽,特意給志乃送來武士才能吃的白米飯。志乃很高興,但卻表示要将白米飯帶給久右衛門的老奶奶吃。這裡也是明顯的三角形構圖,加之兩人的表情,暗示二人關系有了明顯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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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吃飯的時候,勝四郎想要繼續不吃省飯,面冷心熱且知道原因的久藏說你吃好了,這次我不吃,大家都很疑惑,于是勝四郎帶着大家去見了久右衛門的老奶奶。老奶奶的親人全被山賊殺了,年邁體弱,十分可憐。低頭看了會白米飯,老奶奶慢慢擡起頭說:“我,我想早點死啊,早點死就不用受這份苦了,可是,在陰曹地府也是這麼苦吧!”衆人十分同情,默默無語,平八趕緊安慰她,菊千代氣的大叫,久藏走出門進入雨中,勝四郎追上去解釋自己和志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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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多事,武士和農民的關系好了許多,武士們省下飯來送給村裡的孩子們,菊千代甚至還借這個機會想搞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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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麥熟了,勘兵衛等建議村民們盡快收割,然後引水形成壕溝,并且要弄垮村東的橋,橋那邊的三家住戶和水車小屋也要全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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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家住戶裡有茂助,水車小屋是老爹的住所,大家聽了武士的建議都很震驚,勘兵衛抱着孩子,站起身,無奈地向大家解釋,離村遠的地方沒辦法防守,大家很難過,但隻得接受這個情況。三角構圖,通過大家的目光引導,加之勘兵衛在左右踱步,所以很容易我們的視覺中心落在勘兵衛上,他抱着孩子,也意味着武士和農民的關系變得更加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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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們開始對農民們做戰前動員,五郎兵衛要求大家分小隊集體行動。他一說完,菊千代走到中間嚷道:“大家聽着,今晚好好愛惜娘子吧!”所有人哄然大笑,沒牙的老太太們也樂不可支,可見兩性笑話市場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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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茂助站了出來,把紮槍使勁往地上一扔,表示住在對岸的人何必要棄家保衛他人,他領着住在對岸的幾個村民想跑,被勘兵衛喝住,勘兵衛一人将他們吓了回來。風沙彌漫,一人對衆,不由得讓人想起《用心棒》裡的大镖客椿三十郎。正所謂慈不掌兵,勘兵衛此時作為武士村民集體的首領,表現了剛毅嚴峻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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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将村民集合起來訓話,大聲斥責他們,告訴他們打仗就是如此,保衛别人才能保衛自己,隻顧自己必先死,放狠話說以後誰再搞事後,一邊看着衆人,一邊将刀啪的一聲收入鞘中。勝四郎在師傅後邊吓得噤聲不語,瑟瑟發抖,隻敢拿目光去偷眼看。茂助幾人不知道共同海損原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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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統一後,大家開始幹活,農民們開始割收麥子。菊千代看到豐收的場景,非常興奮,發現出來幹活的村裡的女人們,更加興奮,跑到一個姑娘跟前,搶過鐮刀,主動要幫姑娘多割兩倍,但要姑娘跟他好,姑娘吓壞了不敢說話,菊千代卻高興地尖叫着跑到旁邊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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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平八觀察了下四周,對利吉說,還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讓利吉快點結婚,利吉聽了頓時笑容凝固,悶着頭跑開了。衆人後來去找他,隻看到利吉發怒後留下的被砍的竹叢。這裡雜亂無章的斷竹亂枝如刀劍一般,既象征了利吉的憤怒,又暗示着大戰即将來臨。随後平八找到晚上守夜的利吉,想要跟他談心,但利吉仍不肯吐露心聲。(誰能想到後來平八就因為利吉的難言之隐遭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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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勘兵衛和五郎兵衛熟練地爬了起來,準備去巡夜,勝四郎還在酣睡,五郎兵衛問要不要叫醒他,勘兵衛說讓孩子睡吧,他們要走的時候,勝四郎念叨了一句志乃的名字,勘兵衛和五郎兵衛有些疑惑,然後去巡夜了。他們先去了最不放心的地方,果然,這裡菊千代把刀插在木柴堆裡,躺在一邊,睡得正香。他們給菊千代把刀藏了起來,然後往水裡扔塊石頭驚醒了菊千代,菊千代連忙滾到木柴堆旁,叫了聲誰啊,然後望着前方,并用手去摸刀,卻發現刀沒了,隻得撿塊木柴,小心尋找敵人。這時,勘兵衛和五郎兵衛從旁邊走出來,說幸好是我們,山賊的話你已沒命,把刀扔給菊千代就走了,驚魂未定的菊千代洩了氣,慚愧地跪倒在地,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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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一邊忙着農活,一邊修築防禦工事,整的有模有樣。熱火朝天地幹着活,與平甚至有點擔心山賊還不來,武士在這裡白吃飯了。孩子們好聽的兒歌傳來:“麻雀叽叽叫,烏鴉呱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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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嘲笑與平的瘦馬像大老鼠,還非要騎一騎。不顧平八阻攔,菊千代跳上馬,順着村路往前跑。他騎着馬跑進茅屋後的小路,衆人看不見他了,過了一會馬自己從另一側的路口出來了,卻不見菊千代,衆人一愣,後面菊千代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把大家笑得人仰馬翻。勘兵衛和五郎兵衛遠遠看到捧腹大笑的人們,五郎兵衛說麥子打完了山賊還不來,大家都說是不是不來了,勘兵衛說要是這麼想,可就危險了,大家覺得已經不要緊了,但這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說完讓五郎兵衛通知大家返回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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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此時跟志乃在後山花叢之中,志乃很難過自己是農民,勝四郎是武士,但随後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管它将來怎樣!然後用兩隻閃着奇妙光芒的眼睛注視着勝四郎。這裡的鏡頭非常精彩,勝四郎在前在暗,畫面主要是志乃在明處的左邊臉龐,兩隻眼睛熠熠生輝,像盯着獵物一樣,微微張開嘴。然後拉近鏡頭,好像志乃擡頭湊近了上來,陰影在志乃臉上快速移動,與此同時鏡頭越軸(本來鏡頭在勝四郎的左肩,越過勝四郎的頭右移至勝四郎的右肩)右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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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軸右移之後我們看到志乃的右半邊臉,勝四郎隻有窄窄的陰影,志乃眼神依舊熾熱,目光似乎攝人心魄,仍舊微微張開嘴,右邊的頭發如左邊一樣短,但更顯淩亂,再加上志乃聳動的肩頭和配樂,我們可以感受到志乃強烈的感情。随後志乃躺在花叢上,胸脯起伏,喘着粗氣,勝四郎卻似乎吓住了,一動不敢動,志乃見狀,發出帶着哭腔的笑聲,雙手捂上眼睛說,膽小鬼,還算個武士呢。正在此時,幾聲馬嘶叫聲打破了二人的世界。勝四郎和志乃尋找過去,原來是山賊探子們的三匹馬,勝四郎趕緊跑回去向勘兵衛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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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次平靜的報告山賊的蹤迹,勝四郎慌亂的報告山賊的馬匹,對比出勝四郎的年輕莽撞。随後,勘兵衛決定讓利吉安撫村民,然後跟其他人打算悄悄潛伏過去,不讓山賊探子發現村裡有武士。但卻落下了菊千代,通過農民菊千代得知了山賊的消息,在村裡大搖大擺地走着,被平八一把拽進屋子,但還是被山賊探子發現了。于是他們決定去追殺跑掉的三個探子,久藏、菊千代和勝四郎三人去了,勘兵衛囑咐勝四郎隻可遠觀,不用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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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抄捷徑先到了勝四郎發現的馬匹處,久藏坐在樹下撥弄着野花等山賊,菊千代爬到樹上埋伏起來。勝四郎在下首花叢中藏了起來,但是非常緊張,近處的花枝都随着他亂顫。山賊探子回來了,久藏先發制人,出鞘一刀砍死一人,随後緊步追上殺掉逃跑一人,而與此同時樹上的菊千代跳下來将一人按翻在地,揮拳痛擊,完事後久藏叫了兩聲勝四郎,說沒事了讓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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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的山賊探子被拉回村子,村民們群情激憤,擁着上前要殺掉山賊,武士們盡力阻攔,表示山賊是俘虜且已經講出一切來求饒,不能殺他,但農民們實在是苦山賊久矣,對山賊的恨太深了,仍叫嚷着要殺掉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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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喊叫的人群安靜下來,順着人們的目光,我們看到久病的瘦弱不堪的久右衛門家的老奶奶,哆哆嗦嗦地拿着一把鎬,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武士們這時也不好再說話,隻得撥開人群走了出去。人群内,在老爹的建議下,利吉自告奮勇,幫助老奶奶殺掉了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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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商議,武士們決定根據俘虜提供的信息去偷襲山賊的鹫峰老窩。利用山賊的馬匹加上與平的馬匹,利吉、久藏、平八和菊千代(騎與平的瘦馬)四人夜奔鹫峰而去,黎明時正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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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門縫向裡偷偷張望,山賊們和女人們睡得正香。于是四人商議,先放火燒屋,然後守在門口殺掉逃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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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吉跑去放火(所以這個女人他沒有看見),剩下三人繼續瞅向裡面,隻見一個躺着的女人醒了,悄悄坐起,她茫然地望着眼前,二目無神,仿佛仍然回味夢中悲慘的思緒。她年輕,長得漂亮,而且那滿腔的哀怨,更加楚楚動人,眉眼間似有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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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利吉放的火燒了起來,女子看到火光聽到火聲,本能的一驚,往後一縮,想要張口呼救,但随後立馬冷靜下來,噤口不語,臉上露出由于痙攣而顯出的微笑,若無其事地望着火舌已經蔓延開來的房頂。外面的三人看傻了,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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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勢越來越大,利吉跑了回來,山寨内的山賊們和女人們也醒了過來,紛紛往外逃。于是四人把守住大門,先放過跑出來的女人,然後對逃出來的山賊見一個砍一個。砍死多人後,四人躲在石頭後面高興地望着從另一邊出口出來的小河對面的氣急敗壞的山賊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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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利吉發現,一個女人從剛才的大門中出來,後面是熊熊大火,而她的臉上有着滿足的奇妙微笑,滿意地看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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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吉立馬跳着跑到那女人的面前,她一見利吉,笑容頓失。遠處傳來箭聲槍響,但兩個人仍紋絲不動地對瞧着。不久那女人發出摧肝裂膽的一聲哀号,然後轉身跑進大火熊熊燃燒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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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吉連忙追了上去,但被灼熱的火浪頂了出來,跌倒在地。他爬起來繼續往裡沖,反複幾次,難以沖進,但他還是不願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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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八忍不住從石頭後跳了出來,上去攔腰抱住,拉着掙紮的利吉往後退。突然一聲火铳槍響,平八應聲倒地。菊千代和久藏趕緊來接應他們,架着平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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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借風勢,還在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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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這邊,熱浪侵襲,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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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逃出來的衆人把平八放在地上,暴躁的菊千代直接甩了利吉一個耳光,問他那女人怎麼回事,利吉氣的直接趴在地上,哭着吼道那是我的娘子。久藏和菊千代都愣住了,久藏手一松,被扶住的平八直接向前跌倒在地,已然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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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起,壯士殁。武士和農民們為平八舉行葬禮。先是大遠景,農婦們圍在左方和下方,右邊是拿着紮槍的農夫們,中間是村裡的舊墳,平八的墳在上方,墳左邊是武士們,右邊是老爹、萬造、利吉、茂助和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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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大全景,左邊六個武士,右邊五個農民,中間是平八新墳,下面是村裡舊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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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中景,左邊武士們,右邊平八新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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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景,菊千代拔出武士刀,插在平八墳上,然後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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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回大全景,老爹先跪在平八墳前,接着衆農民都跪在地上緻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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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拉近,中近景,勘兵衛和五郎兵衛,右邊是插在平八墳上的武士刀。勘兵衛對五郎兵衛說,你說過痛苦時他可以解愁,但痛苦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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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向利吉,近景,因為平八是為了救他才死的,利吉難過之下,哇的一聲直接伏地抱墳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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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哭聲,鏡頭轉向菊千代,中景,他向利吉吼道:“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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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農民也跟着利吉哭了起來,鏡頭拉遠,大遠景,菊千代跳起來沖着農民們喊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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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繼續哭,鏡頭跟随菊千代,菊千代跑回利吉家,取出平八做的戰旗,爬上屋頂,插在房頭。中近景,但近處的武士們不動,遠處的戰旗随風鼓動,不由得吸引我們的目光,武士們随後也向戰旗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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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八的旗在五月的清風中飄舞,衆人不由得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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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們停止了哭泣,也望向戰旗,彷佛受到召喚,精神都為之一振。大全景,背景音樂是昂揚的武士配樂。這一組鏡頭遠近切換,動靜結合,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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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地坐在屋頂的菊千代最先發現西邊高坡的山賊騎兵。跟電影開頭有些相似,山賊們依舊是剪影,但更小了,天地也不再是暗色,似乎暗示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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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高興地大喊大叫,農民們則喊叫着跑回村子,無人顧及的老爹一個人顫顫微微地站在平八的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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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子,武士們指揮起農民們,各武士帶着各農民小隊各就各位。久藏帶隊從畫面左往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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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次帶隊從畫面右往左跑。勘兵衛、勝四郎等也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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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勘兵衛他們料想的一樣,山賊們從西部高地俯沖而下,先是直奔七郎次把守的防馬栅隘口。勝四郎跑過來充當傳令兵,七郎次提醒他别忘了那三挺火槍。雙方在防馬栅前後對峙了一會,山賊們見早有防備,于是兵分兩路分别向北和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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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回去向勘兵衛報告,十騎向北,十三騎向南,三挺火槍,跑回來的路上可以看到村裡的女人們都在一個屋内緊張地向外看。勘兵衛讓五郎兵衛帶領平八的原班人馬,派勝四郎和他們一起去南邊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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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兵衛和勝四郎等到了南邊,南邊水田和壕溝阻擋了山賊騎兵,一個山賊下馬用馬鞭測試水深,隻見五郎兵衛拈弓搭箭,嗖的一聲,那山賊應聲中箭,落入水中,山賊們趕緊撤退,縱馬向東而去。勝四郎跑回去報告,然後又被勘兵衛派去東邊觀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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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南邊的五郎兵衛随後也帶隊返回勘兵衛處,勘兵衛派他去鎮守北邊,說那裡才是關鍵。五郎兵衛問為啥不預先在那裡設置防馬栅,勘兵衛解釋說好城總得留出個空子,誘敵深入然後殲之,光是死守是不行的。五郎兵衛笑着點頭,帶隊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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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的菊千代正帶着所屬村民拆橋,老爹的兒子兒媳抱着孩子過橋去找老爹,原來老爹一個人回去後呆在水車小屋,不願離去,要聽着水車聲死去,菊千代讓他們趕緊去找,勝四郎報完信也回去勘兵衛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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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邊水神樹林,久藏和五郎兵衛正在待敵。農民們躲在石頭後,紮槍向外,看向外面的久藏二人,畫面因石牆木柱分為兩層,随後順着農民們的目光和久藏二人的向前移動,鏡頭左移拉出防禦工事,正向久藏二人,然後随着久藏二人往回走,鏡頭右轉,久藏二人出畫,鏡頭面向防禦工事裡的農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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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農民們都很緊張和害怕,武士們帶着農民們呐喊鼓勁,加油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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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山賊騎兵來到東邊,菊千代跑出來怪模怪樣地嘲諷山賊,被山賊火铳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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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回陣地後,菊千代踩着圓木拍着屁股怪叫着嘲笑山賊,又是一聲槍響,菊千代趕忙縮了回來,趴到圓木後面往外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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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圓木後面的與平最先發現,河東的三家農戶的房子被山賊點着了。勘兵衛和勝四郎跑了過來,着火房子的村民也哭叫着跑了過來,火光在抑制着哭聲的村民們的臉上閃閃躍動。茂助的房子也在那裡,但他強忍悲痛,帶着人們回去緊守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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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與平等發現,老爹的水車小屋也被點着。菊千代不顧勘兵衛阻攔,跑了過去,勘兵衛也追了上去。二人相繼跑近小屋,這時小屋邊有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是老爹的兒媳。她緊緊抱着哭号的孩子,臉象紙一樣慘白,象個遊魂似地走向菊千代,菊千代連忙跑到她跟前問老爹和她男人呢,她一言不發地伸臂把孩子遞绐菊千代,随後就昏了過去,身體軟倒下去,這時趕上來的勘兵衛趕緊上前将其抱住,接着勘兵衛和菊千代發現她早已身中長槍,是母愛支持着她走到這裡。勘兵衛扛起孩子母親往回走,卻發現菊千代愣在原地,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入水中,失魂落魄,哭着喊道:“這孩子像我一樣,我當年也全家被殺!”說完更加緊緊地抱住哭喊的孩子,也痛哭失聲,後面水車小屋的大火還在舔舐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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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大家圍坐在火堆旁邊守夜,菊千代心情郁悶,坐卧不安。突然,他跳了起來,拿起一塊燃着的木柴向防馬栅外扔去,照出了偷偷爬過來準備偷襲的幾個山賊。菊千代站着防馬栅上直接當頭一刀,将一個山賊劈到河裡,另一側與平閉着眼睛一竹紮槍戳穿了一個山賊的胸膛,卻把自己吓壞了,張着大嘴茫然地看着,并不把紮槍拔出來,菊千代走過來幫他把槍上的山賊一腳踹開。其餘的山賊落荒而逃。

...

村西七郎次這裡也有山賊夜襲,七郎次趁着山賊們爬到防馬栅的高處,率領農民們挺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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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們人多勢衆,幾人圍住一個山賊,長槍齊出,山賊們根本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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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山賊爬過防馬栅逃了出去,被七郎次隔着防馬栅,飛出一槍,山賊應槍倒地,掙紮了一下就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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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要慶賀,七郎次聞到火槍的硝煙味,讓衆人趕緊躲起來趴下。隻聽一聲槍響,跑慢的萬造中槍倒下,随後立即被七郎次等救出,七郎次連忙尋找傷口,萬造奄奄一息的樣子對着衆人說,志乃呢,叫我女兒來,一個農民馬上跑去要叫,被七郎次止住,七郎次看着萬造的胳膊說這一點傷死不了,把萬造胳膊一扔,湊近萬造對他說,你叫女兒來不怕被人知道她女扮男裝嗎!萬造回過神來,正常起來,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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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南邊傳來喊殺聲。不僅吸引了七郎次這邊的目光,勘兵衛和勝四郎也跑了過來。泥田裡一片混戰,一個人在泥田裡噼通撲通打得最兇,他把一個山賊按在泥裡捅死,急忙去追爬上田埂的四個山賊,被勘兵衛喊住,然後勘兵衛稱贊了一下,問他是誰,他喘着粗氣說我是利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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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還未結束,勘兵衛來到北邊,在火堆旁勾掉幾個山賊的标記之後,看着地圖對久藏和五郎兵衛說,敵人主力一定會從北攻來,久藏有些不解地說毫無動靜啊,勘兵衛說一定從這兒來,現在就證明給你看。鏡頭一轉,勝四郎抱着做好的稻草人铠甲武士,從女人們呆的那間屋子跑了出來,路上碰到志乃,但不敢多耽擱,見過老師,跑到陣地外圍,将稻草人武士從樹邊伸出,篝火照出稻草人武士,它穿着雜兵的黑色铠甲,兩手擺動着露出上半身。當當,稻草人武士連中兩槍。看了下勝四郎拉回來的稻草人武士,勘兵衛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告訴大家,明天早上敵人一定會力攻此處,到時候,利用竹槍形成屏風,先放一騎進來,然後竹槍屏風封鎖關口,裡面埋伏小隊将誘進來的騎兵殺掉,這樣進來一個殺一個,慢慢消耗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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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兵衛有點擔心那些火铳,利吉跑過來說我去搶過來,久藏站了出來說你心裡想死,我去!說完直接轉身跑進夜色中。到了黎明,久藏仍未回來,大家都表情嚴峻,沒什麼精神,似乎等了一夜,勝四郎最為不安,來回踱步。突然,勝四郎高興地說聽到腳步聲,大家順着聲音的方向迎了上去,遠遠望去,隻見久藏從霧中走了出來,将火铳遞給勝四郎,說了句殺了兩個,就徑自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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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藏走到屋下,坐在成捆的樹枝上,抱着武士刀在右肩,閉上眼打盹。衆人都佩服地看着他,勘兵衛拿過火铳,大家一起看了起來,隻有勝四郎仍羨慕地看着久藏,眼神充滿敬佩,他忍不住跑到久藏跟前,站了一會,在久藏的詢問下激動地說:“你真了不起!”然後不好意思似的就跑開了,待他走後,一直都是面色冷酷的久藏嘴角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微笑,随後把刀放到左肩抱住,微低下頭閉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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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久藏被馬蹄聲驚醒,武士刀仍抱在左肩,他一躍而起,趕忙跑到陣地上,大家已經各就各位,準備誘敵深入,逐一擊破。久藏和五郎兵衛在前,兩人所屬農民小隊分在兩側,竹紮槍和殺敵的目光都一緻向外,山賊們在畫外還未來,鏡頭充滿緊張感和懸疑感,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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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們來了。正如之前商定的戰略,五郎兵衛和久藏帶隊先放一騎進來,然後立馬竹槍合圍上去,擋住後續的山賊騎兵,也封住了放進去山賊騎兵回去的路。亂戰中,幾名山賊被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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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進來的那名山賊騎兵,被農民們橫木攔住,勘兵衛帶人從後面圍了上來,躲在旁邊的勝四郎瞅準機會,上前一刀,将山賊劈下馬來,衆農民舉槍猛紮,山賊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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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們退了回去,武士農民們追了一段路後被火铳吓回。返回的山賊們馬上重新組織第二波沖鋒,五郎兵衛和久藏等依樣畫葫蘆,先放一騎進去,然後圍了上來,但山賊第二騎緊跟第一騎,直接跟着也沖了進去,五郎兵衛和久藏等隻好阻擋住剩下的山賊們。沖進來的兩騎山賊在村中馳騁,無人能擋,菊千代等馬上回防過來,加之勘兵衛、勝四郎和利吉等人,對這兩個山賊形成合圍之勢。勘兵衛守在路上,将一騎山賊斬于馬下,另一騎山賊落荒而逃,跑回了五郎兵衛和久藏鎮守的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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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混戰一番,山賊們退了回去。但有一騎山賊的馬受了驚,不斷尥蹶子,帶着伏在馬背上的山賊往村子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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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菊千代等嚴陣以待,卻發現一匹發狂的馬又蹦又跳地跑來。他們将其圍住,終于山賊被馬颠了下來,掉下來的山賊搖頭晃腦地坐在地上,兩眼發花,被菊千代的怒喝驚醒,連忙抱頭鼠竄,被村民們追上亂槍紮死。菊千代沖着勘兵衛做手勢,又殺了一個,勝勢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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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勝四郎、五郎兵衛和久藏來到北邊水神樹林,山賊們不再沖鋒,樹林深處悄然無聲,不見山賊蹤迹。勝四郎看到戰死農民的屍首,不由得駐足,勘兵衛看了一眼,轉回頭說他們不再上當了。于是大家坐下來休整和包紮傷口,一個農民擺擺手說全是膽小鬼,山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勘兵衛計算了下,又殺了六個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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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了下來,菊千代躺在樹下,勝四郎站在旁邊贊歎久藏武藝高強,居功不傲,菊千代聽了很不耐煩,勝四郎識趣地走開了。随後菊千代一躍而起,安排與平穿着铠甲鎮守此處,自己一個人跑入樹林深處的山賊馬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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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山賊動靜,菊千代利落地爬到樹上,探出頭張望。隻見兩個山賊跑了過來,直接去解馬缰繩,突然一聲槍響,一個山賊應聲倒地,另一個山賊翻身上馬就跑,還未跑遠,又是一聲槍響,馬上山賊應聲落馬。随後一大群山賊跑到屍首跟前,為首的山賊對其他山賊厲聲說道誰要是怕死的話我就這樣收拾他,拿着馬鞭抽了幾下山賊屍首後就走了,其他山賊不禁悚然,而死去的山賊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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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菊千代從樹上跳下,跑過去扒下死去山賊的盔甲,穿在自己身上。找了一會,菊千代發現一個拿着火铳的山賊獨自呆在樹後窺視山村,菊千代跑過去打招呼,坐在那個山賊旁邊,可能因為新換的盔甲,火铳山賊并不起疑,反而對其發起了牢騷,菊千代安慰他說很快就赢了,火铳山賊應道靠你了兄弟,話音未落,火铳山賊卻發現菊千代抽出了武士刀,然後奇妙地看着他,火铳山賊仔細看了看菊千代的臉,心裡一驚,大叫一聲就跑,菊千代追上去一刀将其捅死,繳獲了火铳山賊的火铳。

...

菊千代剛才殺火铳山賊的動靜被其他山賊聽見,衆山賊追了過來,菊千代就逃,山賊們就追,菊千代跑得很快,到了村北口還不忘回頭用火铳打山賊,卻被火铳的後坐力打了個仰八叉,山賊們卻被槍聲吓了回去。跑回來的菊千代很得意,勘兵衛卻怒批他擅離崗位,搞個人英雄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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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沒了菊千代的村東果然被山賊攻入,勘兵衛和菊千代趕緊沖過去幫忙。村北樹林這裡也有山賊騎兵沖來,五郎兵衛和久藏繼續鎮守村北樹林關口。山賊這次先是用槍驚退了武士和農民們,然後一騎趁機縱馬沖來,久藏上前一刀,卻并未殺死,這騎山賊沖了過去,久藏等無法,隻得擋住剩下的山賊。村莊裡面其他武士和農民正在追殺東邊進來的山賊,無暇他顧。北邊沖進來的那個山賊被久藏劈傷,伏在馬上剛跑過村裡女人們呆的屋子,就落下馬來,女人們見狀,舉着鎬、鐮、木棍等随手拿到的東西,沖過去将山賊打死。

...

北邊山賊被久藏等趕了回去,然後立馬掉頭反沖鋒,這次一個弓箭手山賊和一個長槍山賊趁亂沖進了村子。此時東邊山賊已被擊退,菊千代、勘兵衛等回首圍剿剛進村的兩騎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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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村的這兩個山賊武藝高強,弓箭山賊遠攻,長槍山賊近戰,十分利害,殺掉不少村民。與平被一箭射中,菊千代趕緊跑過去,與平隻來得及說了一句我有緊守崗位便死去了。氣急的菊千代豁出了命,沖上去将弓箭山賊打下馬來,一刀捅死。

...

長槍山賊被武士們和村民們逼住,群起攻之,斬于馬下。鏡頭中的木框暗示長槍山賊的困境,縱然有戰馬疾馳,但也被武士們和農民們圍住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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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山賊剛剛解決,突然幾聲槍響,村北樹林出了事,勘兵衛、勝四郎和菊千代趕緊跑過去,難過地發現是五郎兵衛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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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菊千代一個人難過地坐在五郎兵衛墳邊。火堆旁,勘兵衛統計戰果,山賊們隻剩下十三騎,而武士們死了兩人,農民們也傷亡不少。雙方都損兵折将,十分疲憊,這一夜都需要休養生息,明日便是雙方決戰了。勘兵衛讓勝四郎傳令各處,今夜好好休息。七郎次讓萬造去見女兒,萬造便去尋找志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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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完成傳令任務,百無聊賴的走着,這時志乃穿着和服跑到勝四郎跟前,略一停頓,便快步走到倉庫門口,轉回身隔着篝火呆呆望向勝四郎。他們熾熱的感情像那堆篝火一樣在熊熊燃燒,志乃看了一會後悄悄進了倉庫,勝四郎就像被一條無形的線牽着似地走近倉庫門口。勝四郎站在門口,悄悄地往裡看,志乃的一隻白手伸出來,抓住勝四郎的手腕用力把他拉進去,并反手關上了倉庫的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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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席搭建的簡陋倉庫裡,由于外面篝火的亮光形成一條條奇妙的條紋。志乃和勝四郎在火光中,彼此凝視,誰也不知道明天的戰鬥二人會不會有人死去。志乃的眼裡閃現出火熱的光,她說完但我們可能會死的話後哭叫着撲到勝四郎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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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擁不久,兩人便擁抱着倒在稻草堆上。外面篝火的光透着倉庫草席的縫隙照進屋内,光影斑駁,兩人都意亂情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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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萬造正在尋找女兒志乃,屋子裡農民們都疲憊地熟睡着,為第二天的決戰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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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北樹林處,守夜的村民們圍坐在一起,又吃又喝,又唱又笑。其中一個農民看勘兵衛和久藏被喧鬧聲吵醒了,連忙抱着酒壇獻了過去,另一個農民捧着柿餅也獻了過去。勘兵衛問他們哪來的,他們難為情地笑笑就不好意思地走開了。勘兵衛扭頭苦笑着對久藏說果然如菊千代所言,這裡什麼都有。勘兵衛遞給久藏酒碗,久藏搖搖頭,拿起了柿餅,于是勘兵衛把柿餅留給久藏,自己抱着酒壇去找菊千代。菊千代見了勘兵衛和酒,都不為所動,仍舊難過地幹坐着。勘兵衛笑着說歇一會吧,你這樣明天怎麼打仗,菊千代聽完突然抓起酒壇大口大口地猛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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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志乃的萬造跑出來亂找,驚起了稻草垛旁的一對野鴛鴦。萬造看着他們遠去,更加擔心志乃了。過了一會,萬造看到勝四郎和志乃相繼從倉庫裡走出。萬造的心情也如那團篝火一樣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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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羞愧在原地不動,志乃就逃,萬造就追,追上了萬造就打。萬造一邊打一邊罵,他知道武士和農民是不可能結婚的,他氣急了。這時勘兵衛給菊千代送完酒,一個人踱步至此,見狀連忙上前将萬造攔腰抱住。聽到萬造說農民女兒與武士怎可結合,勘兵衛一驚,不由得手上松了勁,怒火熊燒的萬造趁機掙紮開勘兵衛,追上志乃繼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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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勝四郎也小心翼翼地跟了過來,回過神來的勘兵衛看了勝四郎一眼,随後趕緊上前将萬造和志乃拉開,志乃伏在地上痛哭,萬造被勘兵衛一拉甩到了地上,兩眼發直,坐着喘息。武士們和村民們聽到聲音也都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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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問萬造,剛才說的武士是哪一個武士,萬造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七郎次也跑過來問,萬造還是不肯吭聲。勘兵衛和七郎次隻好向周圍人群看去,似乎在尋找這位武士。這時人們發現,勝四郎遠遠地低着頭站在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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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次有些驚訝,上前一步仔細去看勝四郎,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勘兵衛,勘兵衛神色嚴峻,七郎次明白了怎麼回事,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與此同時最後面的茂助也看出事情的嚴重,歎氣似的垂下眼低下頭。七郎次左手邊的勘兵衛看到徒弟辦了這樣的事,不由得難過且羞愧,難為情地扭過頭去,看了眼志乃,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身看了下後面的村民,然後生氣地看了一眼勝四郎,就向痛哭着的志乃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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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走到志乃跟前,蹲下身去,問你是志乃嗎,志乃抽抽噎噎地點頭,勘兵衛擡頭看了一眼勝四郎,歎了口氣,很感為難似地撓了撓頭。七郎次見狀,隻好也蹲下身,安慰萬造,說人到了難料生死時難免風流,在決戰前夜城裡也常有這種事,他勉強微笑着對萬造繼續說,你應該明白年輕人的心情,這是難免的。萬造怒氣未消,仍很激動,不肯善罷甘休。旁邊的利吉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怒眼圓睜,斥責萬造說他們真心相愛怕什麼,又不是與山賊通奸!萬造說不出話來,洩了氣,垂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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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乃還一直在痛哭着。這時,突然下起很急很大的雨來,圍觀的村民于是就回去了。篝火被雨水漸漸澆滅,似乎暗示了許多,萬造的怒火,志乃的愛情之火,山賊的戰火,似乎都要被雨水沖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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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造随後也回去了,七郎次也回去了,勘兵衛回頭看了志乃和勝四郎一眼後也回去了,隻留下伏在地上痛哭的志乃和低着頭站在遠處的勝四郎在風雨中接受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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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仍未停歇,瓢潑依舊,平八的戰旗在風雨中漫卷。衆人站在防禦工事下避雨,等待山賊最後的總攻,大家不由得又冷又怕,勘兵衛見此對久藏說大家太緊張了,不輕松一下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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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跟着老師,仍面有愧色,勘兵衛拍了一下他的肩,并對他說勝四郎你今天要好好表現啊,因為你昨晚已經是大人啦。勝四郎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衆人聽了哈哈大笑,連久藏也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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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七郎次也告訴衆人鼓起鬥志,垂頭喪氣可打不赢仗。這時菊千代在後面将六把刀一把一把拔出鞘,插在土台上,七郎次走過來問他在幹啥,菊千代生氣似的沉聲說一口刀殺不了五個人!說完拔出自己的武士刀,拿在手裡,跟七郎次走上前去做好迎敵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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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勝四郎和久藏這裡也做好了迎敵的準備,勘兵衛對着衆人沉聲說,還剩十三騎,全部放進村,山賊從這裡過去之後立即從後追擊,與村裡的伏兵在十字路口前後夾攻,一戰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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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騎兵果然冒雨而來,跟計劃的一樣,雙方在村裡展開決戰,雙方都拼上了命。菊千代拼命沖殺,發了瘋的一般。他的刀斷了,立刻跑去把早已拔出鞘插在土台的刀拔下一口,沖上前去繼續厮殺。厮殺一陣後,勘兵衛派勝四郎和七郎次守西面,菊千代和久藏守東面。自己走上土台,拈弓搭箭,射落幾名山賊于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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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們和農民們奮力拼殺,節節勝利,山賊們被殺的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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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女人們站在屋子裡焦急地望着外面的亂戰。幾個拿槍的山賊混亂中沖進了女人們呆的屋子,女人們被趕到屋子一邊,被一個山賊看守起來,另一個頭領模樣的山賊拿着槍偷偷往外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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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久藏等剛剛圍殲幾個山賊,準備回防東邊。突然一聲槍響,久藏應聲倒地。衆人都呆住了,一動不動看着久藏。久藏掙紮着從泥水裡爬起來,用力将手裡的武士刀扔向山賊方向,是女人們呆的那間屋子,然後又倒在泥水泊中。勝四郎哀嚎着跑上前跪下抱住久藏,勘兵衛将勝四郎拉了起來,利吉等趕緊上前将久藏擡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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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四郎想要朝着山賊的方向跑過去,被菊千代拉拽在地,菊千代丢下勝四郎,不顧勘兵衛叫喊,提刀跑了過去。菊千代剛跑到門口要進去,被裡面山賊一槍放倒,他捂着中槍的肚子,掙紮着爬了起來,喘息着提刀入門。被他的氣勢所迫,一個山賊先從後門溜走了,另一個拿槍的山賊被菊千代舉刀慢慢逼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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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千代大喝一聲,快步跑上前,将全身的力量貫到刀上,往前一捅,拿槍山賊慘叫一聲,胸部中刀,被刀推得後退,從橋上跌落水中死去。用盡力氣的菊千代,将刀送入山賊胸内後,力竭倒地,也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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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個山賊騎上馬跑了,幾乎全部山賊都被殺死了,勝四郎卻悲痛地跪地痛哭,累極了的農民們都垂着頭坐在水中喘息,勘兵衛和七郎次靠着武器勉強站着,也大口喘着氣,疲累至極,勘兵衛看向七郎次說,我們又還活着。雨不急不慢地淋着點點散在村道上的屍體。幾頭空馬,在雨中幾聲悲嘶,仿佛是在互相呼喚夥伴。平八的戰旗依舊随風雨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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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利吉等七個農民站在水田裡一邊演奏一邊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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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農民戴着草帽在水田裡應着歌聲和樂器節奏,跳舞似的彎腰插着秧苗。幾個孩子光着腳踩着田壟往地裡送秧苗。還有一些農民戴着草帽用耙子整理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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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七郎次和勝四郎遠遠地望着農民們,并不高興,似乎在說高興是農民的,武士并沒有。三人走到墳下面,擡頭看看墳,扭頭看看農民們,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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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列女人挑着擔走過,最後一個是志乃。勝四郎後退幾步站在路邊等着,志乃路過時稍微一停,看了勝四郎一眼,勝四郎往前一動,喉嚨動了動,似乎要說些什麼,志乃趕緊埋下頭,匆匆往前走去。勝四郎情不自禁追了幾步,然後駐足呆呆地向志乃望去,隻見志乃放下擔子,拿起秧苗,走入插苗的隊伍中,一邊彎腰插苗,一邊跟着利吉他們唱起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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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不免感傷。勘兵衛抱着胳膊,對七郎次說,這次也算是打敗仗吧,赢的是那些農民,不是我們。說完他扭頭和七郎次一起向山上四座武士墳望去,風沙吹過,但插在墳上的武士刀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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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