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有很多責任要承擔,我知道我該振作起來繼續我的生活,我知道人生可以有另一種活法,我知道…

但是,請原諒我,I can't beat it.
人在極緻悲切的時候,是難以去為别人做什麼的。

是我的錯。他人的冷眼,你的責難與離開,都是我應得的。就連我自己,多年以後,午夜夢回,依舊一遍又一遍懲罰自己。
可這有什麼用呢?知錯有什麼用呢?我沒辦法用子彈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不是因為那一刻法律的不允許和世俗的阻礙,或許隻是讓我意識到,那沒有用。
于是我繼續活了下去,倒也不是為了用毫無生機的餘生悔過或懲罰自己來贖罪,隻是我知道,我的死亡也沒有用。

雖然一切責難都是應得,但終究難以承受。承受不了這座城市,承受不了見你。承受不了所有沒來得及珍惜的美好被自己付之一炬。
于是我離開,從此行屍走肉。

有很多人為我做了很多。

我的哥哥知道我一潭死水的生活,他想幫我走出來,也想避免我的侄子在他走後陷入悲切難以自拔。

這是我唯一的血親了。可現在的我,除了履行法定責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不是我不想,是我失去了那樣的能力。

似乎所有人都在期盼我的作為。我的侄子希望我能說點什麼,希望我能參與他的生活,希望我讓他感到親情依舊。可我除了沉默地陪伴,什麼也做不了。

我能做的太少了,我也很痛苦。我想盡力做得好一點,但我好像做不到。

我負擔不起另一個生命了。我沒有了那樣的勇氣。我盡力了,可還是失敗了。

在見到你的那一刻。

你懷孕了,有了新的生活。我該祝福。我也那麼做了。可當你說有話和我說的時候,當你說你為曾經說過的話感到抱歉的時候,當你說希望我有新的生活的時候…我知道,有些事,就是過不去的。

你說得對,你的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你可以繼續新的生活,新的生命也會給你新的生機活力,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欣慰。可對我而言,難以釋懷的或許從來不是你,是過去的我自己。

葬禮上,我看着你抱着孩子,聽着孩子的哭泣聲。那一刻,我知道,我可以繼續我一個人的人生了。這件事情塵埃落定。謝謝你的新生活,多少對我來說算是一種慰藉。

憑着這點慰藉,我有了多一點的勇氣。或許我可以換個房子,給我的侄子留一間屋子。

雖然并不感到抱歉,但我還是說一句吧。

就原諒我吧。

或者不原諒也沒什麼。就放任我吧。

人在極緻的悲切中時,是難以為他人做些什麼的。我丢失了我的同理心,我的感受力。我連自己都難以愛了,又怎麼能去愛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