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影院二刷後,又發現了更多這個片子想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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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曾經多次詢問母親“你為什麼不逃?”“你為什麼要如此忍受?”我現在明白了母親為什麼不逃跑:是為了留下來戰鬥。她知道自己一但逃走,女兒将會淪為第二個自己,她做不到這麼自私;她知道自己一但逃走,自己就徹徹底底的輸掉了。于是母親借着女性投票的機會,告訴自己:還有明天,隻要我留下來和他們鬥到底,我和女兒就還有明天。我蠻喜歡女兒既愛着母親,心疼母親天天被家暴;又懼怕自己将來淪為第二個母親,事實上她差一點就複制了母親的人生,如果不是母親讓美國兵炸掉未婚夫的咖啡館,她就真的步入了母親的後路。當她哭着對母親說“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做!”的時候,母親暗暗說道:“那不見得。”全場都在笑。母親其實所做的不止這些,她在雇主家看到背着書包上學的小女孩羨慕不已,她也想讓自己的女兒上學,于是那筆存着想要給女兒買條新婚紗的巨款在結尾變成了女兒的學費。這個點真的很讓我感動:我希望你能學習知識,過上好的生活,而不是嫁人後變成另一個我。

有一個細節貫穿了全片,那就是口紅。女性作為父權社會下被凝視的客體,口紅就是一種女人被規訓後的産物,要求女性通過口紅來修飾外貌以滿足社會期待。曆史上,口紅曾與道德評判綁定當時隻有妓女用口紅,而良家婦女不用,這種規訓成為了限制女性身份的工具:既控制女性身體,又通過制造“得體”與“放蕩”的二元對立,分化女性群體。所以在影片中,無論是丈夫還是女兒的未婚夫,都曾在婚前對女人塗口紅沒多大反應,因為此時的女人被他們默認為是蕩婦;一但結婚或者訂婚後,他們立刻要求女人擦掉口紅,并且說“你是屬于我的,你不能塗口紅取悅别人,你隻能取悅我”此時此刻女人又得變成良家婦女了。于是在電影中,母親看到女兒的未婚夫要求女兒擦掉口紅後,才意識到這個女婿和自己的丈夫一樣是個爛貨。而到了結尾,因為口紅印會讓選票失效,于是每個去投票的女人,用紙巾、用絲巾、用寶寶巾,或者幹脆用手臂,将口紅擦掉。這次擦掉口紅不是為了取悅男人,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是良家婦女,而是為了女性的公選投票權,女性本應該擁有的堂堂正正的投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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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60年代美國女性在街頭焚燒口紅象征反抗物化,而影片中的意大利女人們用擦掉口紅來反抗父權壓迫與政治剝削。

我看的這場電影85%的觀衆都是女性,她們一直對影片前半部分所展現出的家庭氛圍歎氣,咬牙切齒,暗自對着影片中的丈夫咒罵。就像公公去世的那場戲一樣。這場戲是我最喜歡的一場戲:女主和閨蜜坐在公公的屍體前,看似是在守靈祈禱,實則是在一連串地咒罵他。這段很解氣——女性将成為父權的守靈人,而到那時,女性将如千百年來男性對女性所做的那樣,把那些惡毒的詞彙返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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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家暴,冷暴力、情感勒索、經濟控制,是一種更為隐蔽且可怕的父權暴力,不需要拳腳就能讓女人更聽話。比如片中,女兒和母親的工資必須全部上交給父親;比如父親每次打完母親後都會說“我是愛你的,我隻是脾氣爆,因為我參加過兩次戰争。”;比如家裡的家務都是母親在做,但是父親在出門前會對母親說“希望你在家裡能幹點兒有用的事兒。”……這種暴力其實遠比你想象得還要可怕,它在不經意間,将壓迫内化為了你的責任,讓你對家庭、男人、婚姻、兒女每時每刻做出犧牲和退步,讓你沒有路可去,沒有話可言。

還有很多很多細節,大家可以去電影院慢慢挖掘。好在現在我們能看到這樣偉大的女性主義電影,好在現在女人能有更多的機會講話,比如蔣勝男關于農村婦女土地權的提案已經被通過了,這就是進步,這就是女性的權益應該有的進步。所以女人們不要逃避,也不要灰心,父權制的黃昏已經快到了,我們也還有明天。